休岭县城外三里处的官道上,积雪已经没过膝盖。
凛冽的北风裹挟着雪粒子,像无数细小的刀子割在人们裸露的皮肤上。
数千名衣衫褴褛的难民蜷缩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或是挤在几棵光秃秃的老树下,像一群等待宰割的牲畜。
“娘,我冷”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缩在母亲怀里,青紫的嘴唇不住地颤抖。
她身上只裹着一件打满补丁的单衣,脚上的草鞋早已被雪水浸透。
妇人将孩子搂得更紧了些,却只能给她带去微不足道的温暖。
她抬头望向不远处高耸的城墙,眼中满是绝望与渴望。
城墙上的火把在风雪中摇曳,仿佛在嘲笑这些蝼蚁般的生命。
“再忍忍,等天亮了,官老爷们就会放我们进城了”妇人轻声安慰着孩子,尽管她自己也不相信这些话。
三天前,他们从五十里外另一个县城的刘家村逃荒而来。持续月余的大雪压垮了村里的房屋,冻死了地里的庄稼。
起初还能靠存粮度日,后来被暴力征粮,连树皮草根都吃光了。村里的老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再也没能站起来。
“放我们进去!我们要见县太爷!”
官道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十几个青壮年男子聚集在城门前,用力拍打着厚重的城门。
他们的喊声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微弱。
“县太爷开恩啊!我娘快冻死了!”
“我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城墙上亮起了更多的火把。几个穿着厚实棉衣的捕快出现在垛口,冷漠地俯视着下面的人群。
“滚开!休岭县不接收流民!”一个捕快厉声喝道,同时从腰间解下鞭子。
鞭子在空中发出刺耳的破空声,重重抽在最近的一个难民背上。
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雪地里,背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官爷行行好”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跪下来磕头:“我们不是流民,我们是良民啊!
我们的田地被雪埋了,房子也塌了”
“少废话!”捕快不耐烦地打断他:“再敢聚众闹事,按匪患论处!”
城墙下的人群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