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老洪头仍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哎呀呀,听说那个倒霉的车主可是万隆地产的副总呢!人家开的那辆大奔,啧啧啧,得抵得上我辛辛苦苦工作三十年挣的工钱哟……”
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便赶忙低下头,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
此时的人行道早已被皑皑白雪覆盖,那些积雪经过人们来来往往地踩踏之后,已经变成了一层又硬又滑的黑冰。
我小心翼翼地走着,每迈出一步都像是在溜冰场上滑行一样艰难,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摔个四仰八叉。
便利店的自动门感应到体温,发出欢快的电子音。
栓柱正踮脚擦拭热饮柜的玻璃,两米高的身躯映在关东煮蒸腾的白雾里,像座正在融化的雪山。
听见门响,他转头时工装裤膝盖的破洞抖了抖,露出里面印着恐龙图案的秋裤。
“阳哥!”他咧开嘴笑,冻红的鼻尖挂着冰碴,“小和尚给你留了茶叶蛋,在电饭煲里焐着呢。”
保温桶揭开时,酱香混着八角味漫出来,三个褐色的蛋壳上裂着细纹。
小和尚慢悠悠地从库房里转了出来,他那深灰色的卫衣兜帽边沿沾上了不少白色的面粉,显得有些滑稽可爱。只见他右手紧紧地提着一袋临期面包,嘴里念念有词道:“社区刘主任刚刚送过来这些捐赠品,说是要留给环卫工人们……”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支付宝到账提示声无情地打断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校服的中学生像只灵活的兔子一样,举着一根热气腾腾的烤肠风驰电掣般地窜出了店门。阳光正好洒在校服的校徽上,“吉林九中”四个大字闪烁着耀眼的银光,一瞬间便消失在了街头巷尾。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交接班表,圆珠笔似乎也被这寒冷的天气给冻住了,怎么使劲儿都写不出字来。无奈之下,我只好把笔放在手心里捂了一会儿,等它稍微暖和一些后,才勉强能够写出歪歪斜斜的字迹。
正在我专心填写表格的时候,栓柱冷不丁地从货架深处探出个脑袋来,他高高举起一包涨袋的酸奶,大声问道:“阳哥,你看看这个还能不能喝啊?”说话间,他工装裤膝盖处那个破洞随着身体的动作越张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