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顿住,她腐烂的眼眶里滚出两行黑血,顺着颧骨滴落在供桌的糯米碗中。
\"爹!\"哑女突然尖叫着扑向棺材。她十指深深抠进棺材板的瞬间,王德山脸上的青鳞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紫胀的皮肉。每剥落一片鳞,就有团黑气从七窍涌出,在灵堂梁柱间凝成个佝偻的人形——正是王德山生魂。
那生魂朝着女鬼方向\"咚咚\"磕头,每磕一次魂体就淡一分,青砖地上却凭空沁出暗红血印。女鬼周身的怨气随着磕头声翻涌如沸粥,直到第九个响头落地,生魂彻底消散的刹那,供桌上的长明灯焰突然竖直如剑。
\"他魂飞魄散了。\"九叔的桃木剑\"当啷\"坠地,剑身裂纹密布,\"这老鬼用永世不得超生换你们怨气平息。\"
女鬼怔怔望着生魂消散处,腐烂的嘴角神经质地抽搐。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窗纸时,人们惊见她挂着黑血的脸上,竟凝着抹比哭还扭曲的笑。
女鬼看了眼哑女,轻声道:“妹妹,谢谢你。”说完,她身子化成一团白雾,带着其他鬼魂一起散了。
哑女站在那儿,眼泪淌了一脸。她抬头看着九叔,沙哑地说:“九哥,我不哑了。”
九叔点点头,收起桃木剑,长出一口气:“冤魂已散,王家保住了。可你们记住,恶有恶报,别再干缺德事儿。”
王禄忙不迭点头,带着一家子跪在地上磕头:“九哥大恩,我们记下了!”
九叔的故事讲完了,茶肆里死一样静。李老六端着茶碗,手抖得茶水都洒了。他咽了口唾沫,喃喃道:“九叔,您这胆儿也忒大了。那老爷子长满青鳞的模样,我光听着都腿软。”
九叔摆摆手,淡淡地说:“道士的活儿,不就是跟鬼神打交道吗?那夜的事儿,吓人是吓人,可最可怕的不是鬼,是人心。”
茶肆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点头。李老六长叹一声:“唉,人心险恶,鬼神难测。九叔,您真是咱们靠山屯的福星。”
九叔笑笑,没说话。他抽了口旱烟,烟雾飘在油灯下,像鬼魂散去的影子,悠悠地没了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