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还有更邪的。稻田里,半夜总有人影蹲着烧书,黑乎乎的,像个小孩。有人壮着胆子去看,啥也没瞧见,只剩一堆灰。”陈大眼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村里人都说,那是哑巴学徒的冤魂,烧书是为了报仇。”
“报仇?他咋不找王先生?”李老六问。
“王先生死了,魂早散了。哑巴学徒找不到他,就缠着老宅,谁碰他的书,谁倒霉。”陈大眼吐了口唾沫,“所以啊,老六,别好奇,那地方去不得。”
“知道了,我不去。”李老六嘴上答应,心里却像长了草。
“后来”陈大眼继续回忆。
陈大眼喉结滚动两下,烟袋杆在月光下抖出细碎光斑:\"那年七月半,屯子来了个挂单和尚。青布僧袍补丁摞补丁,草鞋露着大拇哥,偏生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分明是瞧见了槐树底下那团黑气。\"
\"老和尚敲着木鱼念往生咒,绕着老宅转了三圈。子时梆子刚响,阁楼窗纸突然透出青光,哗啦啦的书页翻动声惊飞满树乌鸦。\"陈大眼突然抓住李老六手腕,指甲掐进肉里,\"你猜咋着?那哑巴崽子就悬在梁上,浑身焦黑淌着尸油,手里攥着本烧剩的《三字经》!\"
回忆中的画面在烟雾里扭曲变形:老和尚袈裟鼓荡如风帆,念珠甩出三十六道金光。哑巴鬼童嘶吼震落瓦片,火舌从七窍喷出化作赤链蛇。供桌上的清水突然沸腾,映出王先生鬼魂跪在火中不断磕头,藏书箱里的经书烧成灰蝴蝶。
\"孽障!\"老和尚禅杖顿地,青砖裂缝里涌出梵文金咒,\"王施主盗取你的阳寿续写经书,如今在地狱受拔舌之刑。你且看——\"袈裟拂过处现出孽镜台,镜中王先生被铁钩扯着舌头,正往火海里拖拽。
哑巴鬼童突然僵住,焦黑手指在地上划拉。陈大眼当时躲在门后看得真切,那歪歪扭扭写的是个\"善\"字——正是当年王先生教他的那个字。
老和尚长叹一声,从怀里摸出一物:\"痴儿,你守着执念四十年,可还记得这是何物?\"鬼童空洞的眼窝淌下血泪,那物件正是本《三字经》,鬼娃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焦黑的,王先生往日教诲在他鬼脑浮现。
子时三刻,槐树无风自动。老和尚盘坐诵《地藏经》,哑巴鬼童身上的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