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席。而更惹人注目的,是二公子身畔羸弱瘦削的二公子妇。
她像是被人吸干了精血一般,脸色蜡黄,双唇苍白,显出一副憔悴而病态的模样。殿中是燃了暖炉的,二公子妇身上还盖了厚重的兔毛外披,可浑身还是止不住地战栗颤抖着。
楚煜正在喂她喝些热汤,动作小心,眼中是从未变迁的温和深爱。有不少同楚王亲近的大臣都是领了女眷来的,瞧见王家夫妻的恩爱模样,难免有些艳羡,更多的却是唏嘘。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二公子妇重病缠身,再这么瘦下去,恐怕不久于世。
除了他们,席间无人敢动碗筷。林后的脸上挂着和善疏离的笑,目光却随着时光流逝,逐渐耐人寻味了起来。角落里的秦典墨和阎晋说了些什么,阎晋默然起身离开,领了一队人往外头去。
林后特地请了秦家人来,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寻不到人、多添变数要好。
夜下雪景,是一幅难寻难觅的泼墨山水画。朱门碧环,高墙叠瓦,堆砌了白雪皑皑,满目纷飞飘絮。
今日的灯火太盛。
守门的兵士只一眼,便瞧出马车上挂着的三公子府小牌,例行拦了下来,上前检验。车帘撩起之处,潜藏的黑暗鱼贯而出,一左一右坐着的,正是三公子和一位蒙了面的紫衣女子。士兵慌忙松了手,倒退两步,连连致歉认罪,压根不敢多瞧。
马车慢悠悠地从宫门驶入,沿着空旷的石板路,徐徐向设宴大殿行去。无人注意到的是,车厢内一块棕黑色的宽布被扯了下来,露出楚恒刻意掩去的车厢后半截。
车内本有正座和两侧的旁座,依着宫宴规格,楚恒是不能带过多人入内的。大暑和小暑便也罢了,他们有自己的法子;可白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有药箱需带,如何能明目张胆地进王宫?
于是——
楚恒特地将车内的灯火熄了,用一块大小正好的布一拉,将正座隐匿在视野之外。审查之人知晓楚恒的脾气,对于他的车驾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匆匆扫上一眼,视野又漆黑,当然瞧不出什么来。
车夫寻了个阴暗的拐角,由着大寒和小寒下车搀扶楚恒。白露则是借着三人的身躯遮挡,一身宫女衣裙,悄悄潜入小巷之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