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忽然搁下紫檀狼毫,凤眸扫过廊下跪接赏赐的众妃。&34;针脚倒是比往昔工整许多。&34;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撞见刘美人捧着《女则》的手微微一抖,书页间飘落张写着&34;当归四逆汤&34;的笺纸。
暮春最后一场雨落下来时,李悦带着我走过焕然一新的尚食局。
玻璃宫灯将两百张榆木案照得透亮,小宫女们核账的算珠声与窗外雨打芭蕉的韵律渐渐相和。
梅嫔突然从药柜后探出头来,发间别着的银针在灯下晃成流星:&34;姐姐快看,这丫头竟识得波斯进贡的没药!&34;
雨霁时分,我独自立在重华宫的白玉栏杆前。
晚风送来尚仪局夜课的读书声,将荷塘里新绽的并蒂莲惊得微微一颤。
忽有暖意自背后漫来,李悦的龙纹大氅裹住我肩头时,带着御书房特有的陈墨香。
&34;柔儿可听见前朝的传闻?&34;他指尖拂过我掌心的铜活字,在&34;勤&34;字凹陷处留下温热。&34;几位御史大夫竟在奏折里引用宫女们写的《防疫策论》。&34;
我望着太液池上渐起的薄雾,忽然瞧见个梳双丫髻的小宫女提着灯笼走过九曲桥。
她腰间佩的香囊绣着歪斜的&34;安&34;字,夜风掀起的裙裾下露出半截《千金方》书角。
月华浸透宫墙时,我数着更漏声将今日的考课簿收入檀木匣。
翠儿突然举着盏琉璃灯闯进来,暖黄光晕里晃着十几个嫔妃联名献的万民伞——伞面上竟用各色丝线绣满药方。
&34;主子您听!&34;她推开雕花木窗,夜风裹挟着此起彼伏的读书声涌进来。
我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玻璃宫灯,忽然发现尚仪局的琉璃瓦上落了只断线的纸鸢,翅羽间隐约可见&34;女医&34;二字。
李悦的脚步声混着铜钥匙轻响从廊下传来时,我正对着铜镜卸下发间东珠。
菱花镜中忽然映出西北角楼上的阴云,像极了那日从炭盆里抠出的朱砂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