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菱花镜里映出香菱点头的模样,她发间新换的珊瑚簪子,正是昨日从静嫔妆奁暗格找到的贡品。
戌时的梆子声惊飞栖在宫墙上的寒鸦,“梆梆”的梆子声和寒鸦的“哇哇”叫声交织在一起,我拢着狐裘站在梅树下,看积雪压断的枝桠间露出半截红绳。
那绳结打法与刺客腕上的一般无二,此刻却系着淑妃最爱的鎏金香囊。
暗卫呈上的密报在掌心蜷成团,墨迹透过桑皮纸显出“兖州”二字。
“娘娘,起风了。”香菱捧着鎏金手炉轻唤。
我转身时故意将密报遗落在雪地里,任由那抹刺目的黑被新雪覆盖。
回廊转角处,小太监提着宫灯的身影被拉得老长,灯罩上“撷芳”二字在雪光里明明灭灭。
子时的更鼓碾过结冰的御湖,“咚咚”的更鼓声沉闷而悠长,我望着铜镜中卸去钗环的倒影,指尖抚过颈间红痕——那是李悦情动时留下的印记。
妆奁最底层的暗格突然弹开,露出半幅描金舆图,与白日收到的密报拼成完整的兖州地形。
“娘娘,各宫灯都熄了。”小福隔着屏风回话,声线里带着压抑的兴奋。
我吹灭烛火,看月光将窗棂上的冰花拓在描金舆图上。
那蜿蜒的墨迹忽然活过来似的,顺着兖州官道爬向淑妃父兄镇守的陇西大营。
五更天时落了今冬第一场冻雨,“噼里啪啦”的雨滴声打在宫殿的屋顶上,我站在廊下看冰凌刺破宫灯绢面。
香菱惊呼着扶住我时,藏在袖中的《六宫纪要》突然落地。
染血的页脚被雨水泡开,露出夹层里半张药方——正是太后每日服用的养心丹配方。
当小太监踩着冰碴送来淑妃的“请罪折子”时,东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
我捏着洒金笺对着朝阳细看,纸纹间暗藏的银丝正与刺客所用箭矢的翎羽同源。
远处传来銮驾碾过冰面的声响,我抬手将金簪掷进炭盆,看凤纹在烈焰中化作流动的金水。
“娘娘,静嫔求见。”香菱挑起锦帘时带进一缕梅香。
我望着铜镜中重新绾好的惊鹄髻,将鎏金护甲套上指尖:“请她去暖阁等着,记得把皇上新赐的缠枝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