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钩月悬于夜空,间或轻云拂过,半掩月华,朦胧似薄纱下少女的肌肤,云雾当间银辉忽隐忽现。
“不知会燕情一声么?”李清幽问。
“就这样走吧。”洛水回看一眼北境宫门道,“这个时候带她走,弄不好要记恨我俩一辈子。”
话音刚落,只见燕情驾着一匹黄沙飞云,气势汹汹地追出宫来。
“好哇!李清幽,我就知道你这厮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堪堪停下马,燕情就翻身下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燕情……”李清幽打断她的控诉,“你还是留下吧。”
“我不!姑娘我又不是什么逃犯,行得正坐得端,凭什么不能跟你们走?怕我拖你们两个大侠的后腿?告诉你,姑娘我虽然不会武功,但也不是身无长处的泛泛之辈,书数乐御射礼姑娘我无不精通……”
“燕情公主,我也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李清幽眼神躲闪,始终不敢正视她。
怎么说得出口呢?
难道要告诉她,“你老子燕飞翎快没几天啦,趁这最后的日子多陪陪他吧,别乱跑啦”?
未免太过残酷了。
说来奇怪,比燕情惨得多的人海了去了,譬如李清幽自己,活了十九岁,连生身父母是什么模样都全然不知。
可燕情,就是令人不忍,不忍去作践她的天真,不忍去戳破那些谎言、告诉她残忍的真相。
“你的父亲时日无多了,你作为女儿,该好好陪在他身边。”洛水突然开口。
“你说什么?”燕情一怔,旋即嗤之以鼻,“这种谎话你也说得出来?”
洛水冷着脸,那张清冷出尘的面庞仿佛随时会结出一层薄霜来。
“我说的是真话,”洛水字字清晰地说道,“那夜,你父亲同李清幽在外待了很久,你记得么?李清幽探了他的脉,脉象微弱得像个八十多岁的老人,那种脉象,已经是病入膏肓,他能挺到现在还没死,纯粹是一口气在吊着,早已没救了。”
“你胡说!爹爹他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你骗人!你就是不想带我出宫,才这样骗我!”燕情的嘴唇不自觉地颤抖,不住摇着头,连连后退,却无处可靠,险些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