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谋的声音响起。
段浪握着电动剃刀的手顿了顿——刀刃贴着刘艺菲的头皮。
场记板落下时,刀锋开始轰鸣。
剧本里没有这场戏。
原定是小北沉默地抱住陈念,但开拍前五分钟,段浪突然问张一谋。
“野兽表达爱的方式,是不是该更血腥些?”
剃刀贴近陈念耳际的瞬间,刘艺菲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咔!茜茜,躲的动作太像受害者了。”张一谋突然起身,“你现在是痛到把自己当尸体的人,连神经反射都该被阉割。”
刘艺菲点头,把脸埋进掌心深呼吸。
发茬像黑雪坠进镜头,段浪突然加词:“你看,我们现在一样了。”
声音轻得像在念咒。
刘艺菲缓缓抬头,从镜子里看见他举着剃刀对准自己的头顶。
“他要自剃!剧本里没写这段啊!”副导演皱眉。
但张一谋抬手压住所有骚动:“把机位推到镜子裂缝上,那是他们共生的脐带。”
刀锋啃噬头皮的噪音填满片场。
刘小丽别过头,却听见周一维低语:“太戏剧化了,现实里小混混哪会……”
“不!”张国力摇头,他盯着镜头中交叠的光头,“此刻他们俩是共同体,以后将生死与共。”
最后一缕头发落地时,刘艺菲突然伸手接住段浪的发茬。
这个动作让周一维倒抽冷气——剧本研讨会上他质疑过陈念的被动性,此刻才明白有些共谋不需要台词,而是血肉模糊的对称。
“停!保一条!”
张一谋却盯着回放迟迟不喊开始。
画面里两人的倒影在破裂的镜中扭曲成四颗头颅,宛如正在分裂的癌细胞,他想起心理学顾问的话:“青少年暴力最恐怖的不是恶,是恶的传染性。”
刘艺菲摸着段浪渗血的头皮(推子太钝划出的真伤口)。
“疼吗?”她问。
“你指甲掐进掌心的疼,比我多十倍。”段浪微笑。
“继续,接下来……”
张一谋的声音再次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