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大颗大颗砸在瓷砖地板的缝隙里,她仿佛又变成那个在河水中沉浮的十岁女孩,耳边轰鸣着母亲尖锐的诅咒:“再碰这些东西,我就当没生过你!”
“反正你爸爸也不听我的,现在好了,他因为摄影死了,怎么,你也想学他是吗!”
没有,她没有想死,她当时只是想拿着玩玩而已,她没有想死
温泉水突然掀起浪花,顾淮深跨上岸的瞬间带起一串水声。
混沌之间,初穗闻到雪松混着温泉硫磺的气息逼近,带着体温的浴巾裹住她颤抖的肩头。
顾淮深屈膝蹲下,发梢的水滴落在她膝头,烫得她轻轻一颤。
“呼吸,跟着我呼吸。”温暖掌心贴上她冰凉的后颈,顾淮深的声音像浸了蜜的丝线,一圈圈缠住她溃散的意识,“吸气——对,慢慢来。”
当年她在小河里泡了整整半个小时,这期间,她母亲也跳下了河,但她只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当时她真的是想过带着初穗一起死的。
后来是镇上的居民路过发现,他们七手八脚把她捞上岸时,初穗小小的身子连指甲缝里都是嵌满的淤泥。
此刻指尖触到的却是干燥温暖的棉质浴袍,初穗恍惚睁开眼,发现已经被抱到观景台的躺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