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已经悟了:她是医生,又不是神,她只能尽力而为。
她天天敲电子木鱼,在工位上放了一个巴掌大的书法摆台。
上联:“笑口常开无忧虑,一切疾病皆消去。”
下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中间三个大字:“莫生气。”
医务科来检查的时候,主任盯着那摆台看了好一会儿,“……这个就收起来吧,病人看见了不好。”
陈燕宁沉迷于写病历眼都不抬,“看不见,我会不好。”
陈燕宁,一个精神状态超前、有着平静疯感的打工人。
她已经能笑着对拒不住院的老太太打出一份知情同意书,温柔地对她骂骂咧咧的家属说:“医院当然不会绑架,我不过是建议。建议你们住院,而且最好是去上级医院住院,你们实在不愿意,就请签个字,签完了,就可以走了。”
她特别提醒:“您仔细看看,我写的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
那个家属仍然不愿意签,叫嚣着说是陈燕宁诅咒老太太,如果老太太回家出了任何事,陈燕宁要负责。
陈燕宁拿起手机,“您听见了吧,警察同志,有人威胁我。”
上班哪有不癫的,她过了五年才癫,整整六十个月,快两千个日夜,她的病情发展已经很缓慢了。
当天她下了门诊回到住院部,她的英勇事迹已经传遍,护士赵静怡给她竖大拇指:“不愧是你,陈。”
陈燕宁很平静:“基操。”
医院的保安没啥用,有时候,还是得警察来。
她去看了她床上几个病人,坐回电脑前,病历系统卡得要死,病历、病历,怎么就怎么都写不完呢?
她干脆叉掉了窗口,躺在椅背上搓脸。
她太累了,她感觉自己就像网上说的那样,浑身班味,已经长出尸斑了。
赵静怡刚换完衣服路过医生办公室,见陈燕宁一个人坐在里面,她问:“燕宁,你还加班?”
陈燕宁放下手,双眼无神地对她摇摇头。
“谁爱加谁加,老娘今天不加。”
赵静怡笑起来,“那走啊,一起去放松一下。”
她们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