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晏崇甫苦笑,“我也不年轻了,有白发,不是很正常?”
隰荷回避了他的视线,垂着眼看着眼前的茶盏,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隰荷起身就要离开。
他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晏崇甫看上去真的老了,从前他还有一口精神气吊着,可如今,他心愿已了,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死气。
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这样孤单。
隰荷忍住了眼里的泪,他说:“父亲。”
“我原谅你了。”
晏崇甫抬起眼来,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和他对视着,从前的一切,苦,痛,都在这一刻变成了甘甜。
晏崇甫想起好久好久以前,小小的隰荷从长廊那头跑过来,他扑进他的怀中,也是这样喊他“父亲。”
时隔二十多年的声音重合在一起,隰荷对他说:“不要哭。”
我也很想念母亲,我在梦里,见过她好多次。
褚国复辟的第二年,天下彻底停止了动荡,朝臣开始向女皇进言,希望她广开后宫。
这样的话题持续了两年,到了第四年,已经是一人开口,众臣附和。
昔日的邵阳侯,如今的丞相齐裕从众臣之中站出来,道:“陛下如今也不过二十,尚年轻,不必着急,且陛下终究是女子,要受生育之苦,自然要好好挑选皇夫,怎能急冲冲、火燎撩随意选一批人呢?”
女皇笑道:“丞相所言极是。”
各位大臣于是又向女皇举荐自己看好的人选,御史大夫的嫡子相貌英俊、文采斐然,驻守边疆的小霍将军英勇飒爽,饱读诗书,今年新点的状元郎,风流倜傥,文质彬彬……
女皇扶着额朝齐裕使眼色,齐裕继续站出来舌战群儒,把一个个候选人都贬了一遍。
下朝后,女皇将齐裕留下,她勾着他的肩膀拍了拍,“老师,还好有你。”
齐裕指了指她身后的人,“你那位老师来了,这我可帮不了了。”
他抚着胡子,快速溜走了。
褚燕宁回过身去,见晏怀明站在不远处,他松松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上面用金线绣了如意纹,发还未束,眼角含笑地望着她。
看上去倒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