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明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刀,同他送褚燕宁那把有些像,那是他十九岁时亲自做的,送给他第一个学生。
他把那把刀丢到宗政霖面前,“张正为你殉了国。”
“今日是他的头七,你就在此,殉了他吧。”
宗政霖止住了哭声,他瞪大眼睛看着那把短刀,“不……”
“不,”他终于又会说话了,他爬到晏怀明身侧,“饶了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想要宗政家千百年基业延续,史书上留下他的名字。
他有什么错?晏家势太大,手伸得太长,哪个皇帝不会忌惮?
他仰头看着晏怀明,祈求他的饶恕,头顶的日光绚烂,他在这绚烂的光线中,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两片红墙延伸出一条长长的宫道,他跑在上面,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站在路边的一个太监抬脚,他被绊倒在地,手心大片破皮,沁出血来,上面沾满了灰尘粒。
他抱着手趴在地上哭,宫女和太监在他身后嬉笑。
赵叙桢把持朝政,他不过是个傀儡,连宫人都可以随意欺负他。
远处长街尽头,出现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身影,他很高,束着玉冠,脚步不急不缓地向他走来。
他停在他面前,他眼前是他白色的衣角鞋履,干净得很。
他蹲下来,那衣角拖在地上,染上了灰尘。
他拿他的袖口抹干净了他脏兮兮的脸,又朝他伸出手来。
他小心翼翼,睁着一双泪眼,满是伤痕和灰尘的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很大,干燥、温暖。
他牵着他,走到那群宫女太监面前,他递给他一把短刀,教他握在手中。
他又一脚踹在那太监的膝盖让他跪下,从后扳住他的双手叫他动弹不得,他指着太监心口的位置,“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陛下。”
“第一,以下犯上,必要惩治。”
“第二,最简单的杀人方式,一是割喉,二是刺心。”
“心脉就在此处。”
他握着那把刀的手都发抖,他摇着头后退,“我不行,我不行……”
他说:“你是皇帝,杀一个人,有什么不行?”
是啊,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