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是下雨。
她又想起昨夜窗外分明淅沥一夜,晏怀明晨起,把她抱在怀中轻吻,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你这儿真安静。”
他不知道她已经醒来,她睁开眼睛,他已经坐起来,她只瞧见他柔和的侧脸。
他在气什么呢?
他似乎爱她。
她的手心已经积了一小捧雨水,她慢慢翻过手掌,那捧水便落在地上。
她在舞坊里长大,见过太多的爱了。
爱如积水,来得这样容易,可覆水,更是简单。
沧州城外三十里就是蜿蜒而过的裕澜河,这条环绕五城的宽阔河流,曾经是辽国向西征战的里程碑式的地标。
从额尔敦的祖辈开始,他们最远就打到这儿。
裕澜河外的城池经年遭扰,辽人数百年来野心勃勃,却从来没有跨过那条河。
只有额尔敦,他已经在沧州的咫尺之遥扎好了营寨。
他攻过两次城,每次只带几十人,专趁夜进攻,那些守城军士,等他们都爬上了城墙,才甲胄凌乱地惊慌赶来。
他当着那个校尉的面将一个士兵的脸劈成两半,血溅了他满脸,那具尸体倒下,他看见校尉满脸惊惶,两股战战,眼睁睁等他走到他面前,举刀劈头斩下。
这是狡诈的中原人教他的狡诈的战术,中原人觉得辽人野蛮,那他们就野蛮给他们看,他们越恐惧,就越会被击败。
这个脆弱的才有十三年的王朝,他的军队是如此不堪一击,额尔敦仿佛已经见到他一统中原的宏图。
他坐在营帐中展开从上京加急送来的信件,他的老朋友告诉他,沧州来了一个有趣的人。
晏家的下一任家主,晏崇甫的独子,晏怀明。
他将信件放在烛上燃烧,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第二日,他特意白日领兵到沧州城下,想见识一下这位价值三座城池的人。
战鼓如雷,他用长枪将对面的人从马上挑下,又举枪刺去,一支羽箭从城楼上直直射来,黑色的箭尖离他的眼睛越来越近,他仰头躲过,地上的人趁机翻身滚逃。
额尔敦抬头望去,城墙上站着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男人,他的弓已经又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