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扶回过头。
桃花灿烂,十里春风,没人知道下面埋了多少人。
不妄站在她的身侧,除了黎扶,没人能看到他。
“羽国的十万里桃花之下,全是尸首。”不妄说。
累死在酿造桃花醉卧酒的过程中。
死后埋在桃花树下,滋养这绵延不断的桃树林,这就是酿酒工的一生。
回到屋子之后。
酒源母亲换上工作的衣服,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轻轻:“源儿,你好好在家里,别乱跑,娘去酒坊干活了。”
黎扶轻声问:“难过吗?”
酒源母亲一顿,眼神有些空洞,眼泪流下来,喃喃:“难过,但要赶紧去干活,咱们家的日子会很难过,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等晚上回来,娘带你去看爹。”
说完,酒源母亲擦掉眼泪,不敢耽误往外走,是难过的,但更麻木。
黎扶看着她的背影。
整个人瘦瘦小小,却扛着一座大山,压得脊背弯曲,而他们已经习惯,所以看不到“山”。
黎扶又看向对面屋子。
里面住着老人和两个瘦巴巴的孩子,老人麻木地叠着纸钱,孩子就在旁边玩闹。
这纸钱也许是给他自己叠的。
也许是他们家的酿酒工。
也有可能是那两个瘦弱、还在咳嗽的孩子……
谁都可能用上。
就像酒源家里床下备着的纸钱一样。
而麻木行动的所有人们,习以为常,酿酒坊青烟袅袅,十二时辰不停歇。
不妄再次感叹:“真可怕。”
这个地方是与苍辽洪水完全不同的可怕,置身其中,压得喘不过气,无形的山太重了。
——可明明十万里桃花纷飞,醉人酒香袅袅。
“我们要做点什么吗?”不妄问。
黎扶摇摇头:
“先不做,我要感受这个世界。”
可以做的,想来花月他们已经做完。
黎扶还要更深入了解这个世界,才能去寻找突破口,平怨是一件可能完不成的事情,那一动不如一静。
两人离开这屋子,黎扶现在是酒源,没有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