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挂着竹帘,那竹帘已被卷了上去,此时已是晚霞西照,深秋的斜阳带来暖意,也驱散了这一室的秋寒。

    “……醒了?”

    床边有一张竹椅,橙黄的夕阳好似金粉,暖融融地洒在那个人身上,而那人一身白衣,手里拿着个湿润的帕子,旁边是一盆清水。

    她神色似有些复杂。

    江雪翎恍惚片刻,才轻嗯一声,他想起身,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场高烧,他喉咙干哑,人也憔悴,四肢更是没任何力气。

    “几时了?您可有用膳?您稍等,雪翎这就……”

    没待他讲完,言卿突然用力一按,让他重新躺回床上,并为他盖了盖被子。

    “好了,我一顿不吃死不了。”

    “况且人家医馆大夫也说了,你风寒入体,人也虚弱了些,还是老实养养比较好。”

    江雪翎为之一怔,似乎这份关心体贴令他无措。

    他还想开口,可此情此景,又如硬石噎在了他心口。

    突然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言卿又看他几眼,旋即轻抿一下唇,把手中沾了水的帕子放回黄铜水盆,而后不着痕迹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我出去转转,看能不能买点东西回来。”

    她端起水盆走出房门,只是房门一关,又倏地垂了垂眸。

    回想之前带少年下山,想起下山路上,这人便开始梦呓。

    人都烧糊涂了。

    他一直呢喃着,大哥、三哥,发出一声声破碎的哭腔,就好似黑夜之中,淋了雨,无处皈依,满身湿漉的狼狈幼猫。

    那一声又一声啜泣,没来由便惹人心疼。

    言卿突然挺不好受的。

    她其实挺聪明,单从一些蛛丝马迹就能分析出不少东西,

    也知道原主从前作恶,造下了许多仇恨。

    并且,她也明白,是因为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所以他们这些人连报复都不成。

    假意卑躬屈膝,也只是为了保全更多人。

    不论是这江雪翎,还是江斯蘅,又或者是山上的老族长等人,他们全都活得太沉重。

    人间尽是不平事,但纵使忍无可忍,也只能继续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