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零落。
叶嘉言办公室外,乔林又敲了一次门。
先前,他看见叶嘉言疲乏地回到办公室,闷闷地关了门。
他便在门外等了片刻。
“师妹。”
“师兄,我想静静。”
“很多事,不是静一静就能解决的,”乔林皱着眉,“你不肯跟我交流,我们之间就会有误会。”
他说得不无道理。
叶嘉言叹了口气,说:“门没锁。”
乔林推门而入,坐在叶嘉言身边。
今天下午,他和叶嘉言有一场争执。
本来,他们已向“文馨”出版公司提交了图录,对方也已答复,不日将付梓。
可偏生叶嘉言发现了一丝异样。
彼时,库房里半开着窗帘,他二人再次检查拍品。
一束日光照来,堪堪打在一幅文徵明款的,名为《松寿图》的“苏州片”上。
画卷下端,隐约透出一点红痕。
凝神细视,那红痕竟是一枚钤印,上书“墨林”二字,好生熟悉。
“墨林”是明代晚期着名藏家项元汴喜用的钤印,但叶嘉言从未听说,项元汴会把钤印盖在命纸上。(1)
虽说项元汴的珍藏中,也有一部分“苏州片”,但他与文徵明所在时代接近,画作不可能受损严重到重新装裱的程度。
故此,项元汴也不可能突然“脑子抽风”,给这“苏州片”换一层命纸。
和乔林讨论一阵后,叶嘉言认为,需对此画进行年代检测。
检测结果,果然不出叶嘉言所料,纸张年代距今不过百年,再拿着虫虫镜,细看画卷上的墨色、钤印,均未完全褪去火气……
据此,叶嘉言说,这张画连苏州片都不是,它是今人照着“苏州片”版的《松寿图》仿制的赝画,技艺虽高,却难掩赝品之实。
对于叶嘉言的最新判断,乔林没有异议,但他认为,没必要把这幅拍品撤掉。
一则,拍卖行的本质,在于提供一个公平交易的平台,真伪之辨,本应由买家自行承担;二则,“苏州片”本质上也是赝画,但它仍可作为“伪好物”来出售,为何今人的复制之复制,便不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