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还这么多人,怎么忽然就只剩她和裴时矜了?
蕉叶要忙也不至于要把那些人全都带走吧?
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蕉叶的要求呢?
这药,怎么喂?
她咬着下唇,用调羹缓缓拨弄着汤药,尝试地递到了裴时矜的唇边。
偏偏他现在是无意识的,根本不知道吞咽。
谢韫手心里的汗都要滴下来了,呓语似的开口:“裴时矜,你听话些,喝了这碗药便能好多了。”
他好似知道榻边有人似的,奇迹般的这句话一落地他就动了动唇瓣。
谢韫当即大喜,接连给他喂了好几口。
待汤药见底后,她撂下瓷勺,杯盏发出了一声清脆声响。
谢韫将杯盏放回小几上,重新坐回锦杌上发呆。
裴时矜的腰腹缠着一圈厚厚的白布,血是止住了,可他的上半身除了这白布几乎就是光裸着的。
他这伤的位置太敏感,如今又是夏日,伤口一个弄不好就会发脓,蕉叶和萧翎也根本没打算让他穿衣裳。
谢韫轻吁口气,原本看着伤口的眼神也缓缓游移开来。
裴时矜的肩背线条生得极流畅,肌肉绷紧时好像一张蓄力拉满的弓,充满了张力。
他的皮肤也很白,是那种冷白,在灯火下又有一种别样的色泽。
他的腿……
谢韫拍了拍脑袋,神色有几分懊恼。
她在想什么?
夏夜的月透过窗木斜落在屏风上,榻边的女子一臂撑腮,脸颊不知为什么有些红了。
今年燕京的夏太热了。
谢韫起身,想着去外头的院子里吹吹风散散步,刚转身就被人拉住了手。
扣住她的那只手修长有力,动作不轻不重,好似只是随意把玩,又好似真的要将她挽留在此。
那手掌宽大,手心却带着些灼烫的温度。
月光在此时柔和。
谢韫脚下忽然觉得有千斤重,再无法往前迈出一步。
她美眸瞪圆,眼睫轻颤着回头。
榻上苍白着脸的裴时矜缓缓打开眼睫,露出一双比夜色更漆黑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