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芝乐颠颠端着灯走过来,照看丈夫的脸色问:“干啥呀?”
郭珍指了指炕。桂芝把灯放在炕上。郭珍伸手掏出怀中布包,打开来摊在炕上。哎哟!桂芝眼睛花了。她大瞪着两眼头一回看到,这么多板板整整花花绿绿成沓的钱,头一回看到这么成堆的白花花黄灿灿的金银。
“哪来的?”桂芝的声音在发颤。
郭珍不言语数点着钞票,又清点一遍金银首饰的件数,重新包好,悄声:“十军买棉衣裳的,你好好经管起来。”
桂芝答应着接过布包,仔细放到衣箱底下。郭珍眼睛盯着,喊住桂芝,让她把钱拿回来。桂芝取出钱包疑惑地看着丈夫。郭珍让桂芝端着灯,他拿起一条板凳放到炕上,踩着板凳伸手把布包塞进了黑棚上面的房笆旮旯里。他下炕站到地上抬头张看藏钱的地方,认为满意,这才坐回炕上。
孩子在炕上睡着了。桂芝放上炕桌,端上饭菜来,又安放碗筷酒盅,把汤过的一壶热酒给丈夫满满地斟上一盅。郭珍大嘴马哈吃菜仰脖喝酒。家里和部队上就是不一样啊,有香菜,有辣酒,有老婆伺候。几盅酒下肚,身上燥热起来,身热酒热炕热,顺眼温柔的媳妇看着叫人心热。
他放下筷子,伸胳膊把桂芝揽进怀里,使劲亲了一口。桂芝娇嗔:“快吃吧,我好捡桌子呀。”
吃完饭,桂芝收拾利索,两口子铺褥展被。
郭珍把匣枪掖在枕头底下,大脱大睡。
桂芝收拾了碗筷,拴上门上炕脱衣。她刚掀被,郭珍猛地把她搂进了怀里亲着抚摸着。
桂芝迎合着伸手摸挲着丈夫,喃喃幽怨:“你不在家,我多难哪,烧根柴禾都得我上山扛。什么时候把鬼子打走了哇?你好在家陪我过舒心的日子……”
鼻子哼了一声,郭珍心灰意冷:“没指望了,打不走了,谁愿意打谁打去,咱不打了。明天买个牲口,给你拉柴禾。”
桂芝停止了抚摸,问:“你不上队伍去了?啊?买牲口,钱在哪儿?”
郭珍有点烦躁:“你刚才看见的不是钱?”
桂芝翘起头来,黑暗中看着丈夫,问:“那,你不说是给十军买过冬衣裳的吗?”
郭珍斥道:“榆木脑袋,谁花就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