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忆中，顾舟还记得母亲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说不出一句话来的样子。
这么多年过去，母亲已经慢慢变老了，眼角都长出了细细的纹。
父亲不在了，母亲更加操劳了，顾虑太多，整天忧心忡忡的。
族老们复杂的看了看自己，却没有说什么，背过身去不欲言语。
婶婶们倒是希望他能够把婚礼流程走完，明早再走，至少得给顾家嫡支一脉留个后。
妹妹拉着自己的手，无声的表达她对自己决定的支持。
妹妹以前小小的一团，软糯可爱，现在也长大了，亭亭玉立，只是眉心终有些散不去的忧愁。性子倒是彪悍，没人能够欺负到她。
而刚刚进门的新娘，就在旁边站着，她的婢女倒是很着急，几次想要开口都被新娘给压下去了。
顾舟隔着喜帕看向自己的新娘。
即使自己还没看见过她的容颜，但从周身的气质能看出她定是美的。
新娘张了张口，无声。
试了好几次，终是沙哑的发出音。
声音隔着一块布传出来，显得有些虚幻缥缈。
“你若想去便去吧，战事要紧。”
听见此话，顾舟本想道歉一番的，可嗫嚅着嘴唇，始终是做不出任何承诺。
最后，顾舟看向众人，抱拳行了一礼，道了句“告辞”，转身出府上马。
拉紧缰绳，夹紧马腹，低呵了声，马儿跑了起来。
越跑越快，直到看不见顾家，直到出了京城。
离得远了，顾舟下意识扯住马绳，停下来回头望了一眼京城所在的方向。
不知道下一次再回来，是什么时候了。
只可惜，直到战死，顾舟都没能再回来一次。
回忆到这，顾舟嗤笑一声，无声咧了咧嘴角。
循着记忆中的位置，轻身打开门，准备把包裹了脏污的东西丢出去。
夜色阑珊，黑夜逐渐褪去面纱，露出光亮来。
远远的，还能听见几声彼伏的鸡鸣。
天光即将破晓。
雾气上涌，逐渐模糊了顾舟眉眼中从灵魂自带的锐利，显出几分温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