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的烟锅子都忘了抽,烟丝在晨风里明明灭灭。
“四块八毛钱一斤。”
陈长远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牛皮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价格走势,“去年省城仁和堂的收购价涨到五块二,咱们直接往省里送,每斤多赚四毛。”
人群里炸开嗡嗡声。
王铁牛掰着粗黑的手指头算账,突然倒吸凉气:“娘咧!一亩地能挣一一百五?”
“刨去种子化肥人工,净赚这个数。”
陈长远竖起三根手指,余光瞥见坡下老槐树后闪过蓝布衫——周大柱正猫着腰往这边张望,裤脚还沾着昨夜篱笆上的苍耳子。
他故意提高嗓门:“等开春种上柴胡,咱们在坡脚搭晾晒棚。
妇女们晒药草,一天记八个工分!”
晨雾裹着冰碴子往人脖领里钻,陈长远站在养殖场地块的石碾上。
帆布工装裤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手里的竹竿在地面划出几道深痕:“铁牛哥带二十个壮劳力去南渠,晌午前要把冻土刨开。妇女同志跟着李婶清坡脚,碎石子都往东头堆。”
“开工!”
工地上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陈长远攥着竹竿,目光时而落在地面,时而扫向人群。
他隔三差五蹲下,竹竿在泥土里划拉几下,随后悠闲地踱步到妇女们那边。
她们动作麻利,手上的麻布包袱满满当当,碎石被一堆一堆挪到了山坡脚下,额头上的汗珠时不时落到土里。
他俯低身体,抄起旁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塞到李婶面前:“这石头大的也别漏过去啊!东头修沟渠缺用,就靠这些备料顶上去了。”
语气平平淡淡,却带着压不倒的笃实。
李婶一挥手里的麻布袋,笑应:“哎,长远,听见没!不就是几块石头嘛!咱村人齐整着干,这坡脚准能清得溜光水滑。”
陈长远朝她点点头,脚步转向正在挖排水沟的一伙人。
王铁牛扛着铁锹,动作虎虎生风,每一锹下去都能掀起一大片冻土。
被掘开的泥沙,湿意直冒,好像地面藏着冬日的生机。
陈长远在沟沿站定,用竹竿轻轻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