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内脏,浑浊的山泉水裹着腥臭喷了王富贵一脸。
“哎哟喂!”
王翠芬尖叫着往后躲,绣花鞋踩进泥坑拔不出来。
周大柱刚要溜,后脖领子突然被铁钳似的手攥住——陈长远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指缝里还夹着片亮晶晶的鱼鳞。
“大柱哥这裤脚沾的泥,”
陈长远声音轻得像山风,“怎么带着青龙潭的腥气?”
围观的李老蔫突然哆嗦起来,他晌午分明看见周大柱在潭边剖鱼。
方素霞突然剧烈咳嗽,灰布衫前襟洇出暗红。
陈长远瞳孔骤缩,前世母亲咳血的画面闪电般掠过脑海。
他甩开周大柱就要冲过去,却被王富贵横插一步拦住:“陈长远!你敢对乡亲动手?”
“让开!”
陈长远抄起铁锹就要劈。
烈日将铁锹刃烤得发烫,陈长远眼底的血丝在阳光下泛着猩红。
王富贵肥硕的身躯堵在面前,汗酸味混着烂鱼腥气扑面而来。
“让开!”
铁锹擦着王富贵耳畔劈下,削掉半片招风耳。
杀猪般的嚎叫惊飞了整片槐树林的麻雀,血珠子溅在陈长远青筋暴起的手背上,烫得他一个激灵。
人群突然裂开道缝,一位女村民踏过泥泞。
怀里抱着个裹红绸的物件。
“县革委会的同志在村口迷了路。”
她声音脆得像山涧清泉,指尖轻轻掀开红绸一角,露出锃亮的自行车铃铛,“王村长要不要去迎迎?”
王富贵捂着耳朵的手僵在半空。
他认得那辆凤凰牌二八大杠,整个县城只有革委会主任才配得上。
周大柱突然怪叫一声,裤裆洇出深色水渍——老元头不知何时把铁锹尖抵在他尾椎骨上。
“长远!”
方素霞的咳嗽声像破风箱。
陈长远转身时带起一阵腥风,灰布衫上那抹暗红刺得他眼眶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