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远抓起一把三七苗,指腹在根茎断面反复摩挲。
晨露沾湿的须根本该泛着玉石般的光泽,此刻却有几根泛着可疑的灰斑。
“张老板说这是几代改良的滇七?”
他忽然把苗子怼到送货青年眼前,断裂处渗出浑浊的汁液,“你闻闻这酸腐味,当老子没见过世面?”
青年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在车斗铁栏上发出闷响。
老元头叼着烟杆凑过来,浑浊的老眼突然精光四射:“这茬苗子不对!去年收天麻时我在老张仓库见过滇七,断面该是奶白色!”
山风卷着陈长远的粗布褂子猎猎作响。
他单手撑住车斗翻身跃上,整篓整篓的竹筐被掀翻在地。
村民们围拢过来时,正看见他攥着把发黑的根茎冷笑:“掺了三成陈年烂货,张主任是不是被坑了?”
“陈哥,这、这肯定是装车时…”
青年话音未落,陈长远已经抄起车座下的铁锹。
锹头擦着青年耳畔钉进车斗木板,震得篷布哗啦作响。
“晌午前把真货送来,少一两——”
陈长远拔出铁锹,锋刃在青年裤裆前晃了晃,“你就留着烂根子当传家宝。”
人群爆发出哄笑。
几个婆娘抄起竹筐往山下倒烂苗子,褐色的汁液顺着车辙印蜿蜒成河。
老元头看了几眼眉头突然蹙起:“这不是普通硫磺,掺了工业漂白剂。”
陈长远瞳孔猛地收缩。
前世记忆突然翻涌——十年后省城爆出假药案,三十多人肾衰竭,源头正是这种混合药剂。
他拳头攥得咯咯响,转身一脚踹在卡车轮胎上:“说!哪个黑心作坊的货?”
年轻人扑通跪在地上,衬衫后背全被冷汗浸透:“是、是张老板小舅子的厂子他说掺三成假货看不出来”
山风卷着药草腥气扑面而来。
陈长远突然笑了,笑得年轻人浑身发毛。
他蹲下身拍拍对方肩膀:“回去告诉张老板,明天晌午前送五十斤真货来。少一斤”
指尖突然发力掐住肩胛骨,“我就把之前那批发霉天麻的检测报告送到城里卫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