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富噗嗤笑出声,鞋底碾过玻璃瓶发出刺耳的吱嘎:“给老子演哪出窦娥冤呢?拎两块腊肉上公社告状去啊!”
他把匕首往桌上一插,“二道河那水沟养泥鳅都不肥,没我家饲料厂你们早饿死八百回了!”
李秀兰正要开口,突然被泼了满脸茶叶渣子。
两个满身酒气的跟班喷着满嘴黄牙凑过来,三寸长的指甲眼看要挠上她发烫的脸皮。
“我老陆家男人还没死绝。”
八仙桌上的暖水瓶突然炸了,滚烫的开水在地上滋啦作响。
陆川拎着根断成两截的犁杖闯进来,生铁茬口还滴着泥浆。
首当其冲地跟班捂着肩膀哀嚎,军绿胶鞋精准踩住他手肘麻筋,四十岁壮汉当场瘫成烂泥。
王二麻子摸到后腰铁链的功夫,陆川已经掐住他命门往墙上一磕。
钢刀哐当掉在地上,正扎进王大富两腿中间半寸。
陆川单膝压住他啤酒肚,指节抵着颈动脉突突直跳:“饲料厂每个月十五号往河汊子倒废料,后山三棵歪脖子树底下埋了七桶化学废液。要我叫小轿车记者来给大主任拍特写?”
“鬼、鬼扯!”
王大富眼珠子要瞪出眶,汗珠子顺着金项链往下淌。
忽听见叮当两声,两个沾着机油的档案袋从天而降砸在脸上。
1982年的购销单子打着旋飘出来,蓝墨水写的正是白鹤村买违禁品的记录。
陆川松开手背在身后踱步,作战靴碾的木地板咯吱响:“环保局的张科长最恨泔水味儿,你说巧不巧?他爱人跟我战友媳妇是广场舞搭子。”
他说着掏出张照片,上头清晰可见饲料厂的排污口正汩汩冒着绿泡。
刘寡妇突然领着十几个扛锄头的冲进来,把村委会围得铁桶似的。
李秀兰捏着农药瓶的手直哆嗦,瞧见儿子衣摆上沾着鸡毛——定是刚从养鸡场一路跑来的。
“赔钱!”刘寡妇的笤帚疙瘩劈头盖脸往王大富身上扫。“俺家三窝猪崽子活活拉稀死!”
“照单子来。”
陆川食指敲了敲墙上的锦旗,上面“模范集体”四个金字晃得人眼花:“抽水机折旧费四百八,农药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