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命。
似乎是胳膊上的血流了太多,虽然她解下了平时束发的绸带绑住了伤口,但一路奔波未停,血早已将绸缎染红浸透,整个右手已是血红一片。
身后的兵甲越来越近,她听到了人群被轰赶的呵斥声音,贺韬韬将身形隐匿在连串的花灯背后,躲避着,四下寻找着可供逃生的避难所。
她的目光落在了对街的一处酒肆二楼栏杆处,那里倚着一个人,一身月白色广袖锦袍,神情漠然的望着街面上的灯笼,似乎是在出神?
一左一右来了两个年龄稍长,带了些酒色财气的中年人,端着酒杯过来,那人收回了目光,换上满面春风的热络与之寒暄起来。
怎么又遇到了他?
贺韬韬蹙眉,记得这人好像说过他是东宫僚属朝廷大官,那明晃晃的酒肆雅间里只怕坐着的都是与他一样的高官显贵。
听着近在咫尺的呵斥轰赶声,她心下有了一个念头。
借着被驱赶的人群四处逃窜,贺韬韬偷偷溜进了雍州城最负盛名的酒肆——太平楼。
太平楼雕梁画栋,楼阁连着楼阁,大堂内金碧辉煌,比之西北的翩然楼更奢靡、更璀璨。
来此处的大多都是雍州城的达官显贵,她一身反骨是个赌徒,反正前路被堵死,不如铤而走险奋力一搏。
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紧要的是,那一整个雅间的达官显贵会是最好的人质筹码,若藏身之地败露,挟持高官,兴许陵王府的人马投鼠忌器,能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贺韬韬从刚刚看到蔺止叙的一瞬,便起了这个念头。
就是事败身死,也要拉上几个朝廷狗贼做垫背,冤家路窄,就选你了!
此刻的蔺止叙,压根还不知道自己头上正笼罩着一片阴云,心黑手辣的匪贼已经盯上了他这块垫背肥羊。
雍州知府刘仲衡十分尽心的践行着自己这个东道主的职责,深怕办砸了陵王交代给自己的这份差事。
席间,刘仲衡几杯酒下肚,生了些胆气,想着面前坐着的这位谪仙似的公子,背靠东宫和同平章事这两大靠山,就连雍州城的土皇帝陵王都和他有些扯不清的关系,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肚肠开始打起算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