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棠站得有些远,与裴知予隔着一张长长的桌案,还有两块地砖的距离。
小丫鬟显然是被他方才的举动吓到了,那双素来清冷明净的眸子,此刻有些惊惶地望着他。
裴知予忽然没由来地想,雪棠是老夫人强指过来给他做通房的,并非自愿。
那些与他在床榻上缠绵辗转的夜晚,她承受不住一声声唤着他二爷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是厌烦他的吧?
厌烦他的沉默,他的哑。
胸口莫名发闷,裴知予烦躁地扯了扯衣领,坐下来,用那页写过字的纸把刀刃卷起来,挡住了上头的血渍。
“出去。”裴知予在纸上潦草写道。
雪棠忙应了声“是”,朝他福了福身,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
小院里,裴行焉正由两个小厮搀扶着,步履蹒跚地往外走。隔着老远,雪棠都能听见他口中气急败坏的骂声,顾着还没走出西院,他话里并不敢指着裴知予痛骂,只敢拿身旁的小厮撒气。
雪棠望着裴行焉的背影,回想起方才裴知予动怒的样子,仍是心有余悸。
所幸服侍他的这半月来,她处处小心谨慎,规矩本分,是以,裴知予并不曾对她发过火。
日后,得更加小心些才行。
雪棠暗自松了口气,来到了小厨房门口。
眼下快至傍晚,是二爷该服药的时辰了。为着医治二爷的哑疾,老太太请了好些大夫,方子开了十几道,一样样地试,可始终未见起色。
雪棠才一进门,桃栀便朝她看了过来,冷笑道:“有些人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既已爬上了二爷的榻,不好好服侍二爷,反倒使些狐媚手段去勾引大公子!当真不要脸!”
雪棠淡声道:“我没有勾引大公子。”
桃栀脸上冷笑更甚:“我亲耳听老太太身边的芳兰姑姑说的,还能有假?不知检点的贱人,亏得老夫人和沈小姐仁慈,才饶了你一命,你竟还有脸回来服侍二爷!”
老太太疼爱孙子,自然不会允许身边人说裴行焉半句不是。这事传出来,便都成了雪棠的错,是雪棠狐媚惑主,差点引得裴行焉和沈小姐还未成婚便生了嫌隙,所以老太太才罚了她。
雪棠唇角轻扯,不疾不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