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唐翠花抬手用衣袖拭去孙子嘴角的涎水,笑语道:“咱穷苦人家,哪有那般多的讲究。眼下有两间房,稍后让二狗娘将柴房拾掇一番,铺上两块木板,便能权当一张床铺。夜里,我与玉莲同二狗母子挤上一挤,你与秋良、宝富共处一室,你舅舅带着杜康宿在柴房,如此,不就能安置妥当了。”
李青安微微皱眉,面露难色:“这如何使得?柴房久无人居,空间逼仄,且无半扇窗户,至多勉强容下两张桌案,怎可容二人安睡?不若还是由我带表哥表妹去往客栈,开间房暂且栖身,待我这两日重新赁得一间宽敞些的宅子,再将诸位接回。” 言罢,便欲抬脚往外走去,一阵夜风吹来,吹得烛火乱晃。
舅母见状,急忙抢步上前,伸手阻拦:“使那冤枉钱作甚?这堂屋亦是能睡人的,如今天气暑热,打个地铺便是了。”
李青安无奈,只得暂且按下让舅舅舅母去陈府下聘之事,心下暗忖,看来还需寻个稳妥可靠之人相帮才行。此时,屋内的气氛略显凝重,唯有烛火依旧不屈地跳跃着。
“表哥,喝茶。” 曾玉莲俏脸含羞,将一杯香茗递至李青安手中。
李青安双手恭敬接过,抬眸问道:“玉莲妹妹已然出阁嫁人,此番怎地也来京城了?妹夫家中可应允?”
曾玉莲面色瞬间一僵,须臾,珠泪簌簌而落。李青安顿时慌乱失措,目光急切地望向舅母唐翠花,急声问道:“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唐翠花长叹一声,满面愁容:“那谭家实在可恶,竟说你表妹入门三载却未曾诞下子嗣,便一纸休书将她送回家了。玉莲年纪尚小,今年也才一十九岁,那谭家不过是村里杀猪的屠户,稍有几分家底,便如此张狂,欺辱我们曾家。青安啊,你可得为咱们出出这口怨气,给那谭家一些教训。”
李青安微微摇头,沉声道:“谭家仅一子,宠溺娇惯些在所难免。表妹既已脱离他家,往后另择良婿便是,何苦去与他们为难。我身为一介读书人,与一屠夫争长短,实在有失斯文,舅母往后切莫再提此事。”
舅母唐翠花一听这话,嘴巴嗫嚅了几下,似是还想争辩,可瞧了瞧李青安一脸的坚持,终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眼中含霜,满心的委屈与不甘。
曾玉莲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