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局长说:“这黑咕隆咚的,怎么掉头啊?回去的路还不知什么情况呐!一动不如一静,车子停在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天亮了再说吧。”
他们俩就坐在车里等着天明。
雨还在下着,雨水敲打着车篷,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风声雨声夹杂着松涛声,不仅不喧闹,反而显得特别的宁静。车子外面一片黑暗,完全是一个混沌的世界,不仅没有丝毫的凶险和诡异,相反平添了不曾见过的意境和诗意。
他们俩在聊天。这是第一次聊得那么深入。
朴局长说,他十几岁就开始学唱戏,是黄梅戏剧团来学校特招的。他的学习成绩是很好的,是年级的前几名,如果不去做演员,一定能够考取一个很好的大学。
秦红说:“这也很好啊,你都当了局长了。”
朴局长说:“这是两回事。做演员尤其是戏曲演员那份辛苦是平常人不能了解的,简直每天都在受刑。大好的青春就在这日复一日的折磨当中度过了。等到学成了,又面临着成名成角的压力。那么多人要想出人头地是多么不容易。刚刚出了一点名,戏曲市场就不景气了,一年也上不了几回台。工资都发不出。我和我爱人都是演员,没了工资,我们家就快断炊了,全靠父母接济。”
朴局长声音低沉,他问秦红:“你知道我在当局长之前干什么事吗?”
秦红摇摇头。
朴局长说:“我在做婚庆司仪。说好听的是司仪是主持人,难听点就是卖唱。好歹收入还是可观的。”
秦红问:“后来怎么当了局长了?”
朴局长说:“这也是机缘巧合。我的老师做了省文化厅的厅长,县里文化局局长位子又空出来了,加上我还有一点小名气,经过一番运作就有了面前这个位子。说是局长是唬人的,就是科级干部,工资估计还没有你的零头高。”
黑暗中,朴局长苦笑了一声。
秦红说:“那不一样,你是领导,我是给别人打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