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勉的目光似被激怒的小兽,眼尾覆盖一层薄红,血色仿佛还在不断蔓延,从深处渗透出来,他紧紧捏住兄长因愤怒和用力而经络凸起的手。
兄弟两四目相对,各有狠戾。
程赦是对弟弟报喜不报忧的责怪,是对自己疏忽的自责,是弟弟行事之风的失望与痛苦。
程勉是对兄长声声质问的控诉,是对自己无力的自厌,是对哥哥千里奔波的愧疚与心疼。
最终是程勉先松开力,不知何时蓄满眼眶的泪无声滑落,砸在程赦手背上。
泪水滚烫,烫得程赦胸腔宛如千刀万剐一般疼入骨髓,他僵硬着缓缓收回手。
没有哥哥的支撑,程勉无力软下,先是单膝砸在地上,接着双膝,最后整个人似被抽走骨头跌坐。
这样的弟弟再也没有从前一丝意气风发,程赦不忍看,他偏过头攥紧拳头:“告诉我,究竟发生何事?你舍得放弃三娘子?你可有想过她那般要强又有主见的女娘子,你不亲口说明白,她不会稀里糊涂就将你们二人过往全抛下,你若不想她亲自上京来寻你,就把话与我说清楚。”
程赦不知道程勉许久未给商名姝去信,亦不知徐天行知道诸多内情,忧心商名姝被程勉欺骗,特意上门告知,致使商名姝已经在来的路上,以他对商名姝的了解,商名姝知晓一切,势必要亲自来寻程勉。
程勉呆愣住,眼泪却还是大颗大颗砸落,他此刻难道不是剜心之痛?他想到那样清婉动人的女娘子,是他认定一生要相伴的人,她也愿意与他白首,哪怕他从未在她眼底看到爱意,可他们之间的心照不宣不作假……
想到这里,程勉忍不住双手捂脸呜咽之后哭出声。
程赦被程勉哭得心疼不已,程勉看着清俊消瘦,实则他们三兄弟父母早逝,他们从小就和同村的人争凶斗狠,幼时常常鼻青脸肿,从未露出过软弱,也从未对任何人服过软,程勉这一辈子都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哭得这么撕心裂肺。
像个随时都能破碎的瓷瓶。
程赦蹲下身,厚实有力的手掌摁住程勉颤抖的肩,将他一把揽入怀中,一如兄弟幼时没有片瓦遮身时,相拥取暖。
“告诉二哥,到底发生了什么?”程赦声音放轻。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