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隍庙深处,寄居着一群无家可归的乞儿,他们以庙为家,日常依赖邻寺的慈悲度日。傍晚宵禁无处可去,坊卫更是驱赶,只能寻着城内破败的庙宇内栖息,这城隍庙显然便是他们的家。
李稷步入庙里,目之所及皆童颜稚影,心间戒备悄然融化,手中紧握的劲弩也松懈放下。
乞儿们如同受惊的小鹿,瑟缩于庙里的石像之后,唯有几个个胆子稍大的,悄悄探出头来,以好奇而又谨慎的目光,审视着这群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裴煊心中暗自生疑,生出了些许不妙之感,此番布局,莫非是对方布下的迷阵?他一声令下,身后的狩虎卫军汉朝着城隍庙里大肆搜查。
李稷看向身后宴安,从他怀里掏出来那半张芝麻饼,轻轻递向那些边缘徘徊的小身影。饼香四溢,却也难掩孩子们心中的忐忑,唯有一个勇敢的小乞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走饼食,狼吞虎咽间,看得出已经几日没有吃过饱饭。
李稷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温煦的笑容,他蹲下身,轻声细语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中的双亲又在何处?”
小乞儿衣衫褴褛,满嘴饼屑,只是摇头,用含糊不清的话语,简短而沉重地回应:“死了。”
“死了?是如何……”李稷的话语中满是惊讶与不忍,瞧着对方的沉默,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搜查城隍庙的狩虎卫很快便有了发现,李稷给眼前乞儿丢下些铜板,便跟着狩虎卫拐进了城隍庙的后院中,只瞧坍塌破败的几间厢房外,正中有一口深井,连通着附近的暗渠,此刻井口却被一块大石死死的盖住,阵阵腐臭的味道从井口中飘出来,熏得人直作呕。
裴煊看了眼宴安,得到他的示意后,宴安脱下了身上的甲胄,搓了搓手,招呼几个狩虎军汉,费力地将封死井口的大石挪开了一条缝隙。巨石脱离井口的刹那,一股浓郁的尸臭味来袭,险些将几人呛个跟头。
裴煊卷起袖袍遮住口鼻,趴在井口朝里望去,只瞧井内光线浮动中,几具泡得浮肿的瘦小尸体半漂在水面,他示意狩虎卫取来绳索,将井内的尸体全都打捞上来。
不过片刻,一具具尸体从深井中捞出,散落在那布满青苔与杂草的石砖上。裴煊面沉如水,目光如炬,扫过那一具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