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了。
马夫名叫崔九, 是金三娘子身边人,跟着对方早十年前便在长安城内蛰伏下来,之前在并州是个镖人,因一次走镖伤了人性命,从此背负官府追缉,流离失所。正是在这段黯淡时光里,他邂逅了商海浮沉的金三娘子——彼时,她尚是并州杜氏门下一缕被风霜侵蚀的残荷,夫君才高不遇,反以暴力相待。那日,丈夫因醉酒当众用马鞭鞭笞她,却被崔九挺身而出,为她挡下了所有的屈辱与疼痛。
沁羽虽然是道听途说这段往事,但细思之下,这些年金三娘子风雨兼程,崔九始终如影随形,那份不离不弃,岂是寻常所能道尽?世人难免遐想,在这漫长岁月中,两人是否已悄然有了私情,早就超越了世俗眼光中主母与马夫的那般情愫。
车马行的管事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清点货物的崔九,连忙凑过去陪着笑:“九爷啊,此番行程,咱们的货物不仅安稳抵达,那几份远渡重洋而来的珍稀染料,皆是完好无损,静待金娘子的品鉴。”
崔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入城门监的时候,可有查验过货物?”
管事笑了笑:“他们哪敢啊,自从知晓了金娘子背后有梁王爷撑腰,便不曾再查验过咱们的货物了,而且小的听从九爷的吩咐,每次过城门监都送上了不少好处。只是今日报关的时候,稍微晚了半个时辰,但好在我把下次要过城门监需要的手续都要来了。”
管事轻步上前,双手恭敬地呈上一叠沉甸甸的文书,崔九以指轻掠,目光掠过字里行间,随即沉稳开口:“明日货里,有不少制作青黛的上乘染料,我亲自去接货物入城。”
“九爷亲自去迎?”管事笑容可掬,言语间不乏谄媚,“区区染料,何劳九爷尊驾,我等下人自当效劳,九爷何不借此闲暇,漫步平康里,聆听胡姬漫舞……”
崔九眉头微蹙,不耐之色一闪而过,挥手间,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弥漫:“既定之事,无需多言,莫要琐碎,扰了清听。”
管事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暗自唾骂了崔九几句,便呵斥着车马行的劳力们,将马车驱赶向御泥坊宅落后的货栈里。
这间货栈是金三娘子特地圈了比邻的地块,将原本的铺子全都拆了重新搭建的,要比其他货栈方便,而且东边便是放生池,那里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