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令面色骤变,匆忙间欲正衣冠以迎天恩,未料,身披重甲、气势凛冽的禁军已踏门而入。为首者,眼神锐利如鹰隼,环视之际,锁定了饱受鞭刑之苦的疡医博士李稷。
他目光转至万年县令那强撑的笑颜,沉声宣告:“疡医博士李稷,即刻入宫面圣!”
“李稷?”县令的笑容瞬间凝固,如雕塑般僵硬。
而此刻,李稷却在地面上肆意大笑,挣扎着起身,步伐踉跄却带着几分不羁,从县令身旁掠过,血手轻拍其颊,留下一枚触目惊心的血印,耳语间带着挑衅:“我说过,别让小爷我轻易脱身。”
县令面色惨白,难以置信,心中悔恨如潮,暗自懊恼,若非一时意气用事,何以想到这小小疡医竟能触动龙颜?
禁军首领冷眼旁观县令的惶恐,转向满身血污却屹立不倒的李稷,低询:“李博士,可还能随吾等赴宫?”
李稷轻摆血手,示意无碍,心中暗忖,万年县令也不敢真下死手,顶多是拿他当了出气筒,不过皮开肉绽的滋味的确是不好受。
“敢问圣人缘何急召李博士?”县令强颜欢笑,试探性地向禁军探问。
首领眼神冷漠,言辞如冰:“圣人之意,岂是尔等可轻易揣度?”言罢,寒气逼人,万年县令连忙摆手,自称不敢。
李稷在禁军的护送下,步出万年县狱,三日之内,再入囚笼,又历生死边缘,算是在鬼门关前又走了一遭。
他被搀扶上了突厥马,朝着皇城疾驰而去。日头正当盛午,将宫城阙楼映照得巍峨壮阔,浩大的宫阙坐落在龙首原上,武曌一手缔造起来的王朝帝国,似乎在这一刻预示着将走向夕阳的余晖下。
李稷在马背上眺望长安城内的满目繁华,烈烈秋风吹翻了他衣袍的一角,熟知历史的他知道,神龙将临,长安城的天也快要变了。
麟德殿的偏殿内,早有宫人准备好了平席简案,搬来了胡床,将浑身染血的太子东宫乐师安藏羽放置上面,又搬来了炭盆银炉等工具,煮好了沸水备用,更有宫中司医在四周围起了数米长的素布。
裴煊站在偏殿的栏杆前,看着前方那台斜向着天空的日晟,默默计算着时间。
太子与崔玄暐、张柬之走来,屏退了左右,只剩下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