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坊就在皇城根旁,稍有些风吹草动,正对着皇城的左右卫等帅府能第一时间听到消息,药藏局也在其内,归属东宫,听闻前庭发生的事,便有婢女得了那位贵人的信物,骑着府门的快马直奔了皇城内的药藏局,去请善治外伤的六品侍御医前来。
皇城自太医署、尚药、药藏二局外加翰林医官体系,大多出自五科之内,所谓的五科分别是,一科体疗,二科疮肿、三科少小、四科耳目口齿、五科角法。像李稷所在的疡科,因精通疡医者太过稀少,不成体系,并未划分到五科之内。
辽阳郡王的孙儿不过“抚尘”的年纪(唐代多指七岁孩童),先是受了惊吓,又被贼人从二层阁楼的廊桥上扔下来,头部受了重伤,此刻被安置进了许宅内院的居室里,人已经是神志不清,不断有婢女端着浸染鲜血的铜盆从居室内仓促地跑出。
裴煊被辽阳郡王所带领的一批北门武将,围堵在了居室外的竹园中。这园里本是许太常这个法家拂士静修的地方,但此刻丝毫感受不到禅定的意境,现场满是剑拔弩张的肃杀氛围。
前庭里的宾客已经嘈杂乱成了一片,谁也没想到一场好端端的寿宴,居然有贼人潜伏了进来,此刻无不脸上带着惊骇的神色,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又被狩虎都尉宴安阻拦下来,说是贼子尚未肃清来源前,任何人不得离开许宅,让这群朝堂公卿纷纷不满,跑到了竹园里斥责裴煊粗鄙,要纷纷参他一本。
辽阳郡王李多祚更是手持着障刀,堵住了裴煊的去路,络腮胡的脸上尽是义愤填膺的神色:“裴煊,今日我孙儿皆因你的过失,才会受此重伤,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去圣人面前讨个公道是非!”
人群外,李稷命卫生僚的女医取来了医箱,正坐在竹林里给光着膀子的宴安清理肩膀上的伤口,所幸那寸弩是仓促间射过来的,又被宴安躲了要害,失了准头,只是嵌入皮肉里,没有伤及筋骨,远不如他昨日在停泊港医治的那名女贼的伤势严重。
他取出桑白皮的细线来,放在温水中简单的烫软,便穿过让人特意打造的银质弯针,用长钳夹住,给他缝合伤口,每穿肉一次,宴安都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没一会儿就汗水淋漓,幸好李稷缝合的技术是来自1300后的普外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