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
麒麟台司所中的气氛似是水银坠地,格外的凝重。
府吏们围绕在一起低声商讨,复盘甲十三码头的抓捕行动,希冀于能从蛛丝马迹中挖掘出有用的线索。
裴煊如根木头般站在坊图前,身上的袍子被雨水浸透了都没有更换,雨水顺着宽大的袖子滴落在地板上,洇出一大滩水渍。
他不惜擅权,动用武侯的力量,在城东九里停泊港内布下天罗地网,可最后还是叫贼首逃脱,他急于弄清其中的疏漏,回到麒麟台后第一时间便复盘整个行动,可得知卖樟脑的女贼很可能是佯装成疡医,大摇大摆地从停泊港内走出去时,脸色霎时难看到了极点。
他的确犯了一个大错,重点关注在停泊港内的女人身上,而忘了那人可以女扮男装!
吴嗣不敢隐瞒其中细节,将盘问武侯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尤其是把守停泊港出入关口的武侯们,清楚记得确有一位疡医拿着卫生僚的腰牌从卡口出去。
“我们之后又详查了停泊港内卫生僚的司医,断定僚内并无李稷以外的其他疡科医者,而且那武侯记得疡医龟符后镌刻的官职跟姓名,与李稷的姓名丝毫不差!”
“司令,有没有一种可能,从始至终,我们都被人算计了?”一旁的府吏说道,“这李稷出现在停泊港实在太过巧合,或许这根本不是一个巧合,他跟买樟脑的女贼本就相识,所以才故意让女贼穿上自己的衣衫,从容地从停泊港逃出!”
裴煊震怒地甩了下袍袖,声音冷得吓人:“李稷,查出樟脑秘密的是他,放跑女贼的也是他,他一个小小的疡医,能有这般能耐,会被武嗣邺那个整日偷人的蠢货算计了!”
吴嗣定了定心:“现下,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追查下去,毕竟圣人跟宰相都出言警告,若是我们在长安城内闹出动静太大,只怕……”
“长安城内胡汉杂居百万人众,九日后便是圣人的祈天大典,这些人届时都会走出家门前往观礼,可眼下有一伙来历不明的贼人,带着可能引发恶疫的巫蛊坛尸潜伏在城内,你们谁敢保证九日内的长安城内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若是垂拱二年的那次恶疫在长安城内重演,那这长安便再也不是人间之都了,而是人间恶狱,届时无论是我,亦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