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安排了招工,挺多人去广州,那边待遇好。但我在罗桑厂干一辈子了……还是想等一等罗桑厂。”
“也不能厂子一出事,我就走啊。干一辈子了,多少有感情,想共渡难关。”
“我们这些工人,今天自发组织起来,回厂打扫卫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产,问题是,干一辈子了,闲不住,也不能干等着啊。得做点什么。”
“行了,不说了,走了。”
她拎起红色水桶。
……
红色网球裙的后腰破了个洞。罗璇扯了扯毛衣,试图掩饰。
江明映正在活动手腕。罗璇注意到他手上戴的雪白护腕,有一个小小的、不明显的奢侈品logo。
她的目光循着微微闪烁着光泽的t恤面料落下去,落在他筋骨分明版型优越的运动长裤上,口袋的两颗纽扣镌刻着低调的品牌图案。
他转动身体,看似低调的衣服光泽暗涌,浮光跃金。
罗璇想起电视上遥远的奢侈品秀场。
体面尊贵的人们簇拥在一起,欢呼鼓掌。砰的一声响,碎金纸从天空纷纷洒落。高脚杯,香槟酒。盖住布料的针脚。
罗桑县的风带来罗桑河的臭味。工厂大门上贴的“庆祝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的红纸啪啪作响。
“……这里多浇几盆水,泥太多。”有工人扯嗓子喊。
罗璇又摸了摸网球裙后腰的洞。
那个洞似乎大了些。
罗桑县是世界运动服之都,别说网球服,就连水球服、壁球服都有。但江明映从不穿罗桑县做的衣服。
奢侈品啊。
罗璇有些不服气地想,若是从前,他身上这几件运动服,这样的工艺和制版,罗桑县未必做不出来。
可如今……
罗璇又拽了下毛衣,盖住后腰的破洞。
……
江明映发球,罗璇还击。两人有来有回地拉了几个底线回合,罗璇突然放了个网前球,江明映没接到。
他抱着球拍走到网前:“很不错的小球。”
罗璇点点头:“是很不错。对于罗桑厂来说,新红星厂规模小;但新红星厂的机器,厂房,地皮,都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