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老房子没人看管,已经塌了。她多少年都没有再回去过。
但她记得,那里有一座山。
等到太阳再度西斜,娇姐坐在路边,挑破脚上的水泡。汗循着脸流下来,她闻到自己身上的汗酸味。
澡是白洗了。
夕阳余晖洒在身上,娇姐侧脸闻了闻腋下,心里觉得可惜了那块香氛皂。
她捂着脸,哭了。
……
娇姐捂着脸哭。
人来来去去。无人理会她。
突然响起打铃声,铃铃铃铃铃铃。每个铃都像一个圆亮的小点。一个个小点走近了,是村小刚放学的孩子们,蹦着跳着打闹着三三两两地走。铃铃铃铃铃铃铃。
娇姐短暂地抬脸,看着孩子们出神。
孩子们也看到了她。
有个孩子跑过来,塞了什么到娇姐手里。娇姐垂眼一看,是块透明玻璃纸包裹的、绿色的糖。
孩子们跑远了。
娇姐伸手摸了下自己剃得乱七八糟的寸头,又胡乱抹了抹脸,风吹过,眼泪留不下任何痕迹,眼皮干巴巴地粘在眼球上。
人来人往,依旧无人理会她。
……
等到天色擦黑的时候,娇姐终于回到记忆中的村子,找到那座山。
她雇人在山上挖了个坑,谈好80块。那人挖了一半,住了手,告诉她,120块才肯挖完。娇姐让他挖深了些,递出去150块。
她坐在坑边,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地发了很久的呆。
天黑透了。
村子本就破败,能出去的打工的,全都跑出去,留下大片空房子和稀疏几户老人,暮气沉沉。
新闻联播的声音结束,又过了一阵子,村子里再无一丝声响。
娇姐站起身,躺进坑里。
她以为会很不舒服,但并没有。土并不柔软也并不温暖,还有一些碎石,但她躺在土里,闻着熟悉的泥土味,竟然感到一丝抚慰。天黑漆漆的,整座山都缄默着,温柔地一呼一吸,她躺在泥土里,被大山抱在怀中。
“……妈。”娇姐喃喃出声。
山谷肃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