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财把染血的铜锁重新挂上磨房门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乞丐扭曲的四肢还在石磨下微微抽搐,饿鬼蹲在阴影里撕扯着最后一缕生魂,喉咙里发出餍足的呼噜声。
\"东家,这月第三回了。\"管家老吴盯着青砖缝里的指甲片,\"城东流民快被咱们抓光了。\"
铜钱撞击声打断了老吴的话。赵守财把玩着新打的金算盘,翡翠珠子在指间劈啪作响:\"城南破庙不是还有群小叫花?听说王寡妇的傻儿子整天在街口转悠?\"
老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洇出几点猩红。自从上月误入磨房撞见活祭,他咯血的毛病越发严重。赵守财瞥了眼管家发青的印堂,嘴角扯出冷笑。窗棂外飘来烧纸钱的气味,明天就是中元节。
子时梆子响过七下,赵守财提着灯笼走向西跨院。饿鬼的咆哮声今夜格外刺耳,拴在磨盘上的铁链绷得笔直。月光下可见那鬼物身形暴涨三尺,脊背上凸起根根骨刺,原先溃烂的皮肉竟生出细密鳞片。
\"推一遭。\"赵守财将哭晕的小乞丐扔进磨膛。
饿鬼没有动。幽绿的瞳孔缩成两道竖线,利爪轻轻一划,捆住乞丐的麻绳齐根而断。赵守财倒退着撞上墙壁,怀里的铜钱撒了一地。那孩子突然睁眼,漆黑的瞳仁里映出两簇鬼火。
\"三文钱推一遭\"沙哑的声音同时在两人一鬼耳边炸响。磨盘上的血纹像活过来似的蠕动,竟与赵守财手腕上浮现的青筋产生共鸣。
赵守财发现自己站在磨眼中央。
四周漆黑如墨,唯有磨齿转动时迸溅的火星照亮斑驳石壁。他想呼救,喉咙里却灌满腥甜的铁锈味。左手不受控制地抓起把金沙,右臂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整条胳膊正被无形之力按向磨盘!
\"老爷救我!\"凄厉的哭喊从齿缝间挤出。赵守财惊觉这分明是上月溺毙的丫鬟春桃的声音。磨膛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那些被他推进磨眼的亡魂正伸出半透明的手臂。
饿鬼的笑声震得石屑簌簌掉落。它脖颈上的断链不知何时接续成丈余长的冥铁锁,末端赫然拴在赵守财脚踝上。每挣扎一次,磨盘便转快一分,金沙混着血水从出料口汩汩涌出。
\"这是东家新制的金粉?\"前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