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送点水来吧！”咳嗽一阵之后，婆婆又喊了一声。夜静，声音显得特别凄切。
儿媳住在隔壁，装作没听见。她想：“还不早点死，给孙子腾房，嚷什么呀？”
儿子在，听见喊叫勉强起来，过去照顾一下。薄碱是地，好坏是儿。这两天他出差了，活该老人家倒霉了。因为世风变了，儿媳孝敬婆婆的少了。
“给我拿个梨来！”婆婆又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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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媳看了看桌上的梨。这是为小儿子买的。养儿子，将来他孝敬，养老婆子有什么用？喂狗看家、养猫捉鼠，伺候老人是有本无利的买卖。她这样想着，懒得起身，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啊！梦中的岁月像火箭，眨眼间便飞了很远的路。她的儿子长大了，考上了大学，她高兴地合不上嘴。儿子毕业了，当上了某公司的经理，她高兴地见人就说。儿子常把一个又漂亮、又和气、又勤谨的姑娘领回家来。那姑娘一口一个“伯母”的叫着，一会儿也不停地干着各种杂活，就像到了自家一样。她看这姑娘，怎么看怎么好，百里挑一。被儿子挑了来，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媳，老年的幸福保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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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娶来后，儿媳慢慢地变了，懒了、倦了、不和气了，有时候还跟她顶几句。后来，她退了休，生了病，动弹不得，只得喊儿子来照顾。这两天，不知为什么，儿子不露面。儿媳早晚送点饭来，其它时间任你喊破了喉咙，她也不理。她不像儿媳，论性情倒像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年轻时就这样对待了婆婆。唉，想当年，自己对老婆子不孝敬，没想到自己也当上了老婆子。
在梦中，她怨恨、气愤，恨不能把儿媳抓过来打一顿。巴不得找个人，把肚子里的气撒一撒。找谁呢？婆婆若在，就好了。可惜，今天自己代替了她的位置。唉！人为什么要老呢？
她喊儿子，没答应；喊儿媳，没动静；可她心里明白，儿媳正盼着她死，好给孙子腾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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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渴、喉痛，多么想吃个水果啊！自己有钱，谁去买啊？左思、右想，活着没意思。奇怪，一想死，立刻有条绳带着圈套，从房顶上垂了下来。她钻了进去，挣扎着，憋得她双腿乱蹬，双臂乱摇，憋得她……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