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骆头的手分明按在骆强肩头。
祠堂梁柱上的陈年蛛网簌簌飘落,骆大爷的紫铜烟锅当啷坠地。
老人枯槁的手指抚过照片边缘的齿痕,那是三年前雪灾时,骆强为护住族谱被狼牙撕咬的印记。
供桌上翻倒的香炉里,去年祭祖时骆强偷偷添的安息香灰还未散尽。
\"野猪洞东侧埋着爹的猎刀。\"骆志松突然扯开羊皮袄内衬,暗格里褪色的红布包层层裹着半截鹿角刀柄。
\"你说要等来年开春雪化了\"他话音未落,后山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惊起满林寒鸦。
老张抖开沾满桐油的麻袋,露出底下压着的铁路规划图。
泛黄的图纸边缘,王老四的烟渍在\"1961年6月通车\"的字样上晕开污痕。
韩小凤悄悄将染血的帕子塞回袖笼,那暗红的螺纹印竟与图纸背面的火漆印完全重合。
\"都随我回祠堂!\"骆大爷的泪珠子砸在祖宗牌位上,溅起经年的香灰。
他颤巍巍捧出蒙尘的族谱匣子,底层暗格里的分家契早已被虫蛀成蛛网状——那歪扭的\"强\"字笔画,分明是骆志松儿时替他描红的笔迹。
众人搀扶着跨出祠堂门坎时,韩小凤的棉鞋尖在雪地里划出半道弧。
她借着掸落鬓角雪花的动作,将个硬梆梆的油纸包塞进骆志松掌心。
纸包上结着冰碴的麻绳扣,正是供销社捆山货特有的蝴蝶结系法。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震得松枝上的冰棱子簌簌直落。
骆志松摸黑走到谷仓后墙,就着月光展开油纸包里泛着桐油味的账本。
忽然一阵穿堂风掠过,纸页间飘落张铅笔草稿,上面画着列喷蒸汽的火车头,车灯位置赫然标着野猪洞的方位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