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自己怎么说的吗?你说你最喜欢牡丹亭的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你说我们手牵手下去,如果有下辈子,说不定好运能在一起。”赵凯听到李熹子这番描述,忽然激动道,他站起来时带翻了茶几上的果盘,几颗葡萄滚落到地毯上,在花纹间卡成血红的斑点。这番话说的声泪俱下。
“你说你讨厌你爸妈,总要你做淑女,要你各方面都好,谈恋爱还要被管,你说你也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所以你才答应的,不是吗?”
“赵凯,够了,你只是把我当成你装忧郁的工具,你总觉得你自己是个惊世骇俗的例外,总觉得这不满那不满,的确,你妈妈的确对你很严厉,但是你也从不听话啊,你说的想死也只是谎言而已。”李熹子不甘示弱,站起身来吼着回复。她脚上的白色乐福鞋狠狠碾过地毯,把方才滚落的葡萄踩得汁水四溅。
钟艾坐在中间,闻到空气里突然弥漫开的葡萄香气,感觉自己像个夹心饼干。
“你提出殉情,我同意了,我们走下了河,然后,十五分钟后,我们发现我们根本没有情,又爬了上来,就这么简单,指责的话,只有没爬上岸的人才有资格说,你装什么装?”李熹子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死死盯着赵凯的眼睛。
窗外骤然刮起怪风,百年樟树的枝桠疯狂抽打窗棂。破奴腰间铜铃无风自动,在死寂的会客厅炸开刺耳鸣响。
破奴和钟艾闻言不禁双双露出惊叹的表情,果然经历才是最好的素材,不敢想这样一大段精彩的对话来自两个十八岁的高中生。破奴抬手接住一片穿窗而入的樟树叶,嫩绿叶片在他掌心瞬间枯黄蜷曲,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