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夜已深,一场小雪方歇。
朱雀大街中段,杨国公府宾客皆散,朱漆大门兽面狰狞,紧紧闭拢。
哌哌哌哌——
一群渡鸦疾掠,倏忽飞过夜空,独一片幽羽落上门前狻猊兽首。
哗啦啦!那狻猊石雕忽而震身,抖落一身薄雪,歪头看向那院墙盘缠的偌大府邸。
“钟夤……”
那狻猊忽而笑,发出清朗的公子音。
无人应,风忽起。
院墙内外纸幡猎猎,红灯笼成双作对高悬匾下,映门上金钉,亦作胭脂色红。
“钟夤,你道是拭目以待……”那狻猊再唤,迎风戏谑,“那你且睁眼来看,当下何如?”
轰隆隆隆!杨国公府长院青瓦忽而蛇游,大门“匡啷”震荡,红灯燃起苍炎。
“瞑罗,你莫非……看不清楚?”
门启风啸雪倾覆,半白的门扉开合,擦出磨铁嘶声。
“我如何看之不清?他已堕入痴梦,再无退路……”
狻猊一纵身,轰隆落上大门阶前,仰头对视那苍燃红灯。
“是谁……无退路?”
蛇墙游缠,朱门檐柱盘旋升天,向前俯来。
“你什么意思?”狻猊打了个响鼻,头上幽羽飘落。
“你引他破妄断执坠入这心魔境中,你我与他皆再无退路……”
钟夤哑声笑,蛇墙盘拱,升起一座锦盖华堂。
“……”那狻猊忽不动了。
“皆无退路么……”风中幽羽蓬散,渡鸦凝现,扑腾清笑,“可你我与他本便无有二心,呵呵……”
祂落上朱门重檐,仰头看蛇背上锦华堂,忽问:“便不入这心魔境,又能何如?”
“是啊……又能何如……”
风声歇,蛇墙轰隆隆沉下,复又绕成长院盘缠。
“你当真想好了?”钟夤忽问,声音沉哑。
“他不是早就想好了吗?”渡鸦怪啼,瞑罗笑,“走出那虚天绝禁的,从来便只有他一人,嘿嘿嘿嘿……”
“哼哼……”钟夤也笑,嘶哑嗤声,“那些炼炁士道我等为天外邪魔,绝地天通,哪曾想过魔在心中,何须外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