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原随云与苏梦相对而坐。
他依旧含笑,依旧优雅。
她也依旧随性,那香囊依旧挂在她的腰间。
辘辘的车声,轿帘晃动声,马夫掣着缰绳的声音。
她的呼吸声。
人在说话前,呼吸声是会变的,所以往往在人还未说话的时候,原随云便已将头侧到了将要说话人的方向——这种行为常常让许多人在初次见面时,都发现不了他其实双目已盲。
苏梦的呼吸声变了。
然后她说话:“你送了我一样礼物,我终于知道要还什么礼了。”
原随云笑意更浓:“在下反倒不想追问是什么礼物。”
“哦?”
“这样在收到时,会更加惊喜。”
“那你现在已可以开始惊喜了。”
原随云的笑容淡了几分,他发现苏梦并不像赠送礼物的语气,可他已听到了布料摩挲声,坐在对面的女子伸手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面前的小案上。
那是一样很轻很细很小很没有存在感的东西。
苏梦语气轻缓,像是在谆谆诱导:“现在,你可以摸一摸,这是一样什么东西了。”
原随云没有动。
他的袖子很宽,手掩在袖里,盖在膝上,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维持着世家子弟的风范礼仪。
原随云微笑道:“我想我能猜出来这是什么。”
他明明看不见,却准确地描述出来了这件东西的模样。
“这是一支很细,很锋锐,很轻的针,针尖很硬,但刺入人体时却会变软,针尖是青色的,因为上面淬了剧毒。”
少年的笑容不变,眼瞳像是幽深的枯井。
“这种毒叫做‘愁肠断’,是唐门的一种奇毒。”
然而面前的人却摇了摇头。
“不,针是银色的,针上的毒已经注入到了南宫灵院外那棵古柏的树干里。”
苏梦的语气有些好奇:“你说,树会断肠吗?”
树会断肠吗?
原随云居然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然后他很认真地回答:“不会。”
苏梦却追问道:“为什么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