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琉璃瓦上结着薄霜,小燕子裹着狐裘窝在软榻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披帛上的流苏。
窗外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过,她突然直起身子:"紫薇你看!那个风筝飞得比宫墙还高!"
"我的姑奶奶,太医说了头三个月最要紧。"
紫薇正在绣虎头鞋,闻言忙放下绷架,"上回你翻墙去市集买糖葫芦,把尔泰吓得三天没敢合眼。"
话音未落,东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明月端着药碗慌张跑出来:"紫薇格格方才喝安胎药时突然干呕,把青花盏摔了"
"快取蜂蜜渍的梅子来!"小燕子一骨碌爬起来,狐裘滑落在地也顾不上捡。
冲进厢房时见紫薇伏在窗边,单薄的脊背随着咳嗽轻轻颤抖,发间珍珠步摇在晨光中乱晃。
尔康下朝归来正撞见这情景。他解下朝服将妻子裹住,掌心抚上她冰凉的脸颊:"怎么又瘦了?昨夜咳疾可好些?"紫薇刚要开口,喉间突然涌上腥甜。
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染血的帕子悄悄塞进袖袋。
"不过是孕中常见的症状。"
她仰起苍白的脸微笑,指尖描摹丈夫紧锁的眉峰,"倒是你,朝服熏的龙涎香太浓,熏得宝宝踢我呢。"
窗外忽传来喧哗,永琪提着个金丝鸟笼兴冲冲闯进来:"小燕子快看!暹罗进贡的蓝喉蜂虎,会学八哥说话"话音未落,鸟笼里扑簌簌飞出个五彩斑斓的活物,正落在紫薇肩头。
"当心!"尔康揽着妻子急退,后腰撞上酸枝木案几。
紫薇只觉得天旋地转,腹中突然抽痛如绞。
她咬紧牙关握住丈夫的手,指甲深深陷进他掌心。
"传太医!"尔康的喊声惊飞檐下栖鸽。小燕子抄起绣凳就要砸鸟,被永琪拦腰抱住:"这是要给老佛爷贺寿的贡品!"
混乱中紫薇瞥见铜镜里的自己,唇角还沾着未拭净的血迹。
她趁着众人不注意,飞快用绢子抹去。
窗外北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那抹猩红在素绢上绽开,像极了御花园里将谢的朱砂梅。
太医匆匆赶来,神色凝重地为紫薇把脉,众人屏气敛息,屋内一片死寂,唯有紫薇因疼痛而发出的微弱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