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出生以来,便是流血不流泪。
他曾像威震华夏的关云长一样刮骨疗伤。尚举棋如挥,谈笑自若。
也曾像身带六国相印的苏秦一样头悬梁、锥刺股。日夜苦读兵书,只为护好脚下这一处城关。
然而此刻,年轻人的脸上有泪。
泪,像屋檐上的水珠,笔直滚落。
“满城衣冠似雪,回首故人长绝…”
一滴,两滴,三滴。年轻人止了泪。
“是不是,不回首,故人就不会长绝?”
微微一笑,抬头看向狂沙与血色天空的交接处。
“是不是,不回首,山河就不会破碎?”
仅是以一道意识存于这片沙场之外的流玉枫,只觉全身一震。
那年轻人的目光似是看到了无形无息的流玉枫。
流玉枫忽然想要扑过去,想要上去和那年轻人说几句话。可他做不到。
只见那旌旗下的年轻人,转身向关内看去,将银枪往关内的白马一指:
“城关在,白马在!城关破,白马死!”
似一线白浪涌向狂沙深处的白马,被戮尽。只落得一声:“并州白马,果真各个英雄。”响于尸畔。
有黑甲悍将挑下最后一骑白马,面如铁青;凝目看了地上的白甲片刻,向左右道:
“南人难得有此等骁勇之士。传令,诸军不许割头数功,英雄之体不可受辱,当留全尸。”
条天山上立在流玉枫身侧的白马醉,忽的发现流玉枫额上有汗溢出。心头一惊,难道这已如死人的金陵少主,并没有真正死去?
连忙向摇着羽扇的妇人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没有死?”
妇人淡笑着,似是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的生死,由他自己决定,任何人都无法左右。”
剑之初亦变了脸色,步上前来细细看着流玉枫。见流玉枫忽生出来的异状,心头惊喜交集。
白马醉听得妇人说出的惊人话语,又问道:“既然是任何人都无法左右他的生死,那他为何会落得这般模样?”
妇人妩媚的神色有了一丝神秘,笑道:“那是因为他尚未真正开窍,尚未步上他应该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