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儿,终是开口:“其实……我原名不叫纪年。”
裴烁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在我之前,我妈妈怀过一个小孩没保住,出来才知道是个男孩。过了两年后生了我,我阿爸一直想要‘茨菇腚’,所以给我取名……”她顿了一下,抬头望向天空,“纪男。”
所以,她原本的小名是,男男。
婴儿时期的记忆全无,而她能记事开始就经常有刚认识的叔叔阿姨或者小朋友问她的名字:“是南方的南,还是楠木的楠?”
每每得知是这个“男”,大人们往往意味深长地“哦”一声,而小孩则不识趣地一直追问:你不是女仔吗,为啥是这个名字?
彼时懵懂,不清楚一个名字背负的厚望,直至纪岁出生,在大年初一的凌晨。
她只深刻地记得,阿婆带着三岁的她守在天寒地冻的红会医院,而当门打开护士捧着个粉嘟嘟的婴儿出来时,阿爸就愤而离开了,而奶奶那边的人之后也没有出现过。
待她后来上了初中,有一次何美珍无意间说起:“大年初一生下了岁岁,多么值得开心的事,可是除了你阿婆同你,没有人在我身边恭喜我。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外面不晓得是电视还是电台,那么巧在播阿姐汪明荃的《祝寿曲》,飘进来隐隐约约的唱词: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何美珍当下就觉得:哇,连个天都在恭喜自己啊!
出了月子之后,阿妈就毅然带着她去办了改名,她正式更名为“纪年”,妹妹起名“纪岁”。
不管纪强之后再怎么唏嘘叹气,何美珍都拒绝继续“追子”,只一心守着她的年年岁岁。也许是因为这样,让失子又失业的纪强彻底疯魔。
裴烁听着纪年平静地说着,脸上竟没有什么波澜。他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斜斜倚着石栏:“所以,你搏命读书,去证明女仔并不比男仔差。”
你很厉害呢,一中考神,还是班长和篮球校队。
见她不应,他停了一下,看进她眼里:“你知道吗,19号楼里,其实我只记得你。”
他小时候在这里住过,可是他不太记得林亚瑞、陈家栋和陆悠悠,唯独记得纪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