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间藏书楼,正将染血的铜镜封入樟木箱。地面七具尸体脖颈缠着水草,每具尸体的眉心都嵌着枚铜钱。
镜中景象突然扭曲,王伦的面容开始急速衰老。老人疯狂抓挠自己的脸,血肉纷飞间露出青铜色的颅骨。当最后一缕黑发脱落时,王守仁听见镜中传来祖父的嘶吼:\"不能补裂缝是活人的阳寿\"
铜镜突然剧烈震颤,将帛书震成碎片。王守仁踉跄后退时撞翻博古架,一尊青铜爵杯滚落在地。杯中残余的酒液泼在镜面,竟显出一行血字:\"寅时三刻,井枯。\"
他奔到后院古井时,月光正映在青石井栏的铭文上。白日还清澈见底的井水此刻泛着青铜光泽,水面漂浮的枯叶背面布满镜面裂痕。当王守仁探头望去,井底突然浮现二十八张肿胀的人脸——正是当年因祖父而死的那些罪臣。
\"少爷快退!\"园丁老张的惨叫撕破夜空。老人手中的铜盆坠地,盆中用来浇花的清水正在沸腾,蒸腾的水汽里凝结出无数细小铜镜。王守仁转身欲逃,却发现井水已漫过脚背,水面倒映出的自己正被无数苍白手臂拖向井底。
卯初的晨光刺破云层时,王守仁在祠堂醒来。供桌上的三牲祭品全部覆满铜锈,祖父牌位上的金漆剥落处露出密密麻麻的裂纹。他举起铜镜照向祖宗牌位,镜中映出的灵位突然淌出血泪,那些血珠落地即凝成铜钱,每枚钱孔都嵌着半片指甲。
\"少爷!东厨的米缸\"厨娘瘫坐在祠堂门槛外,手中的木勺柄部正在融化成青铜。王守仁冲进庖屋时,只见三石米缸内翻涌着黑水,每粒米都变成了微缩的铜镜。更骇人的是缸底沉着个襁褓,包裹婴儿的锦缎分明是三十年前王家长孙夭折时用的那块。
午时暴雨再临,王守仁发现书房格局悄然改变。原本朝南的轩窗移到了西墙,多宝阁上的器物全都左右颠倒。当他试图用铜镜对照时,镜中竟显出两个自己——一个正在研读《春秋》,另一个的脖颈已生出铜钱大小的尸斑。
申时三刻,护院在库房发现十七箱聘礼全部化作青铜器。那些本该是丝绸的聘礼在镜中映出原貌,只是每匹绸缎都裹着具干尸。当王守仁触碰其中一尊青铜酒樽时,耳边突然响起女子幽咽:\"郎君该饮合卺酒了\"
戌时的梆子声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