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定了定心神, 提起茶油壶就回到了正屋,推开门的瞬间,腐朽和潮湿的气息再度扑面而来,她没有再看仍旧昏睡着躺在床上的父亲,而是径直将茶油倾倒在各个角落,地毯,床脚,坐榻,都被她用茶油浇了个遍。
布置好一切,江岁华才将父亲从床上扶起。
她下意识卯足了劲儿,可男人病了太久,身上已经没有几两肉,轻飘飘地就被少女扶了起来,乱糟糟的发丝猛烈地晃动着,纷纷扬扬地洒下皮屑。
看见被自己轻而易举扶起来的父亲,江岁华才恍然意识到父亲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光用一只手就能将她按在原地动弹不了的男人了,她红了眼眶,强压下心中的酸楚,将人父亲从床上抱了下来。
被褥应该是盖得太久,掀开时不仅能看见面子发黄发黑,还能闻见一股闷人的恶臭。
江岁华顿了顿,旋即取下身上的银白色翠纹织锦披风裹在父亲身上。
她将人抱到门口,而后一脚踹翻烛台。
铜制烛台哐当一声翻倒在地,烛火接触到油脂立刻燃烧起来,火舌窜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四周肆虐。
江岁华和父亲相依在门边,她静静地看着,无数簇火焰在她眼中映出光点,今夜风大雪也大,只要正屋烧起来,整个江府都会跟着烧成灰烬,而且她方才看过,厨房外的水缸已经结了冰,即便想要救火,也无计可施。
火舌慢慢吞噬着屋内的家具,木材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响不绝于耳,一股股黑烟升腾起,将整个房间都熏得呛人。
风从门外灌进,火势稍稍伏低,旋即却又更加汹涌。
江府只有守门的两个家丁和一个耳背年迈的婆子,只怕还得好一会儿才能发现府里着了火。
江岁华在门边等了一会,直到看见厨房方向冒出一股黑烟,才背着父亲往院外走去。
雪下得很大,来时走出的脚印已经被积雪覆盖,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父亲虽然骨瘦如柴,但到底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没了支撑,整个人的重心都压在江岁华身上,她走得十分艰难。
好几次跌在雪中,却倔强地不肯松手,任凭手被雪冻得通红,膝盖前的衣裙也被雪水浸出冰凉的水渍,但少女就像是不知疲倦,跌了又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