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桩祸事接踵而至,为了防止女使婆子烂嚼舌根,撷芳院的伺候女使被抽调了大半,夜色笼罩下,空荡荡的院子显得愈发冷清。
江岁华执笔坐在书桌前,细长的笔锋蘸着颜料,从笔肚到笔锋渐变的朱红像是夏日天际热烈的余晖,洒金的纸面已然勾勒出牡丹的筋骨。
她犹豫再三,却始终未能下笔,油绿混着螺青用以画就叶片的颜料碟已然干涸,表面凝结的一层像是的蒙上灰尘的枝丫,失了生气般沉闷。
温氏对她的攻势已然展开,投毒,毁誉,如果不是她早早派青雁去调查兰芷双亲,仅凭霍怀礼盒霍怀止中毒这一件事,她就足以被郑氏和刘氏拿捏住把柄。
等待她的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赶出太师府遣送回咸城自生自灭,要么将她匆匆许配给单如风以保清誉,但无论哪种,都是死路一条。
思忖间,窗外微风吹进,倾斜的笔尖倏地滴落下一滴颜料,朱红的颜色在纸上啪的绽开,顷刻没入纹理之中。
她凝视着那滴血一般绽开的颜色,索性将笔放下,笔杆和笔山嵌合的瞬间发出啪嗒的清脆响声。
落针可闻的院中,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起先很重,也很远,听方位大概是在的院门之外,而后由近及远地也有一阵脚步往门外而去,应该是院内剩下的女使去问询阻拦。
江岁华没出声也没有好奇去看,静静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在短暂的沉默后朝书房门前走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是云蝉。她双颊仍肿着,眸光却明亮,手中端着的托盘内放着好些瓶瓶罐罐,她一进门便敏锐地感知到房中的温度似有些冷了,于是先将盘中的手炉递到的江岁华手边。
“姑娘,太夫人那边怕派人送了膏药来,说是活血祛瘀的良药,姑娘正巧洗漱了,奴婢给您搽上。”
江岁华拢过手炉,自顾掀起裙摆,裤腿一卷就见原本白嫩的膝盖红肿好大一块,因为没什么皮肉垫着,膝盖骨青青紫紫的,看着骇人。
云蝉一见这骇人的伤势,眼眶一红,她的姑娘也忒实在,昨夜太夫人派齐嬷嬷来明摆着是偏私姑娘,姑娘却偏偏跪得实在,最可气的还是她,说好陪姑娘跪着的,结果姑娘还跪着自己反倒一倒头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