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芳院。
正屋暖香袅绕,贵妃榻上的少女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姑娘既困了,不妨休息片刻,待晚膳备好了奴婢再来唤姑娘起来。”兰芷从柜中取了件绒毯给江岁华盖上。
云蝉笑道。“可不是,今儿早上奴婢还没进房,姑娘自己个儿就已穿戴整齐了,用了早饭便一直在书房习字,这会儿犯困也是应该的。”
江岁华将毯子往上提了提,又将垫在脑袋下软枕拍了拍,对云蝉的打趣一笑置之。
她可不是起得早,自从昨夜知晓温氏便是要置他父女二人于死地的幕后之人以后,她心绪久久不能平复,脑中思来想去,一整宿没睡。
白日还不觉得困倦,可入了夜,听着窗外连绵不歇的雨声,两日的疲累如潮水般涌来,她只觉眼皮沉重。
兰芷本想再同云蝉打趣两句,见她实在困倦,才盖上绒毯就已闭上双目,转头同云蝉对视一眼,默契地停了动作,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才闭上双眼,江岁华浑身一沉,意识仿佛坠入深渊,无尽的黑暗将她周身环裹,听不见雨声,也听不见脚步声和呼吸声,一切寂静的可怕,她像是被包裹在完全静止的时间内,无法窥探过去,也无法眺望将来。
忽而,她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蛮。”
这声音太熟悉。
江岁华回过头,周身景象在转瞬间改变。
无数黑暗褪去,明媚的阳光洒落,庭院中素白的梨花皎洁如雪,而树下褪色的竹编靠椅上坐着的,正是她的父亲。
男人浅灰色的衣裳被矿石磨得灰扑扑,脸上的笑却满足又幸福。
“阿爹。”江岁华喃喃出声。
江和易朝她招招手。“阿蛮快来,瞧爹爹买回了什么好东西。”
听见父亲一如往昔的语气,提醒江岁华这只是一场梦境的理智须臾之间就被难以压抑的惊喜掩埋,她朝梨花树下奔去。
“爹爹从崖州城的一个小摊贩手中买来的,这块石青石颜色纯正,待磨成了粉制成颜料入画,定然好看,你娘亲画像上褪色的那块,用它来补色最好不过。”
江和易一边说着一边将石青石放在江岁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