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意气风发,在同窗聚会上唱和出“山河在左风云会,书剑在右马蹄疾”的豪迈之句,一时在学院传为美谈。可一朝落魄,谁还记得他的少年意气和惊艳才情!
他离不了庄子,才惊觉他的父亲兄弟是怎样无耻恶毒;他鄙视甚至憎恨他们的行事为人,偶尔心软也会伸手帮一把如吴姑娘一样被他们凌辱的人,但也只是偶尔。他冷血得很,自己一个残废活得行尸走肉一般,那些四肢康健的人何须他相助?
他恨李山,觉得若不是他害了侯家小公子,他怎会被断前程?他恨李河,觉得正是他的酒才害得他人鬼莫辨。他于是钻研药草,自己调制配方,下到茶酒饭食等所有入口之物里给李山、李河。
不知道李山是不是有所察觉,他从不碰经他之手的任何吃用;而李河那个蠢货却喜欢盯着他落魄的模样大快朵颐。他下了多年的药,待到吴姑娘来他身边照顾之时,李河已然上瘾,状态逐渐不对。当日赵濯伤了李河,他觉得机会可用,就加大了药量,让李河身上的沉疴发作。
他觉得自己骨子里浸着李家血脉的恶,他想折磨得李河生不如死。看他疼痛嚎叫,看他癫狂发怒,看他贪吃如彘,看他同样躺在榻上不良于行,本以为会痛快酣畅,可他又没有。他那么平静,平静得连他自己都觉诧异。是心死了么?也对,行尸走肉,心自是死的,连开心都没有。
他今日能来赵荑的院子,不过是尽为人子的本分。毕竟,他得李家供养才活到今日。他其实是盼着赵荑把李家的人,包括他自己杀光了才干净。偏赵荑只几句就揭了那一层遮羞布,羞耻感让他无处遁形。
他愣愣地看着窗子上映着的一片暗影,不知是窗外挂了什么,还是树影婆娑。
“你被自己兄弟害成这样,就不心寒么?居然还想着帮他们做这做那!”赵濯的话把他从梦一样的虚幻中拉了出来。
“他们毕竟是我的兄弟。”李翰闭了闭眼,语气没什么起伏:“何况他们当时年少,不过为了出气,哪里会想许多?”
“这说辞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父亲说与你的?”赵濯的口吻分辨不出是好奇还是嘲讽。
“无甚区别。”李翰忽然觉得厌烦:“究竟想怎样随你们,不必多言!”他歪向床里侧,闭了眼睛。